向度·随笔|冯立君:日头花
今天是女神节。祝所有的女神们节日快乐,美丽永驻。才华永驻。
今天推荐的这篇随笔是女作家冯立君写香港女作家十三妹,颇有别趣。神秘高冷的十三妹,并不是惯常意义上讲的“家喻户晓”式的流行作家,但其声名,令许多同行后辈都心怀瞻仰。
另外,借此通告一下,《向度》第十期因印刷环节原因延迟至三月中旬左右上架,敬请朋友们谅解并耐心等待。
——酸枣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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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花
冯立君
1960年九月末至十月初,香港作家十三妹着笔写了四、五篇关于胡兰成的专栏。十三妹与胡兰成文字上的交集,肇始于许冠三因她常提及张爱玲,就寄了胡兰成的《今世今生》给她,“民国女子”一章使十三妹极见胡兰成的才气,时为1960年8月。
《新生晚报》新趣专栏,十三妹一篇《苦炎热且谈张爱玲的恋人竟不俗气》。正是在这篇文章里,十三妹予胡兰成依附汪精卫以思想上的同情,只形容胡兰成“是个有政治趣味的人”,并申诉自己不愿意再随便使用“汉奸”一词。胡兰成因之对十三妹蒙有“知己”之感。
苦雨老1964.1.28致鲍耀明信,故此一提可读十三妹云云,其用情读者应当各有同情和体悟。十三妹乃犀利女笔,用苦雨老的话说,是敢写,但文章常不及推敲。以我所见十三妹的文章,实际情况是,十三妹的作文“左右”通吃,她不会作人云亦云状,凡及时事政论,就是一己观点立场,不会去谄媚奉承任何一个阵营。
去岁大先生冥寿日,我忽然想起1960年末胡兰成写给十三妹的信中,甚是大谈大先生鲁迅。胡兰成受赐鲁迅作文的一个"豁"字,意思是敢写,却评判鲁迅不甚知西洋,但以好意看西洋。信中胡兰成话锋一转,对十三妹说:“你不能拿鲁迅的话当真,鲁迅以为西洋的不好只是其阶级的压迫及的压迫,此外仿佛他们的人生观与日常情谊都是好的。”胡兰成以此例,私心是在表扬十三妹的一篇讲“美国人的母子无亲”观,胡兰成因之而赞她比鲁迅时代进了一步。
十三妹是崇拜西洋文化的人,胡兰成又及时地批评了她文章的时有混淆,论事以西洋为标准的片面。这一方面,胡兰成的信中则以鲁迅骂梅兰芳以及京戏的户外吊嗓子之道理说与十三妹。大概意思是说中国的文化自有很中国的道理,西洋文化如是,论及彼此需要包容和客观。
胡兰成予十三妹的信,根本就是一则政治立场的谏言,同时也是他不服十三妹在以后看了他《今生今世》里对女子“博爱”态度的批评。十三妹因此甚至痛恨张爱玲的“怒其不争”,在肯定张爱玲的才识后也有口诛笔伐的情感味道。我私心认为,以十三妹孤傲的身世,可能真的犀利到没有张爱玲的“懂得与慈悲”。
胡兰成写与十三妹的信除了以鲁迅为药引,只有结尾一段利用了其温柔才华之杀手锏:“日本冷雨已经三日,今晨忽然开出日头花,虽似乎还靠不住,然而居然停住了,此意惟有阶前篱下的菊花知道。”他是以此飘扬十三妹的文章是靠得住的日头花。
坊间些许人很是赞扬十三妹的文章可与大先生鲁迅一决雌雄,我个人读了十三妹一些专栏文章后,是没有这个评价的,虽然我很佩服她“豁出去”作文的勇气。不清楚被胡兰成呼作日头花的这种植物(抑或指太阳?)是否就是中国乡村的向日葵,既昂扬向上又额首低眉,像某些婚姻在场的如张爱玲般的女子。我在读十三妹时的某夜,却梦于一和风旭日的池边摘豆,梦中得句显然安慰得无所事事的主妇:倚栏豆棚架,梦入荷花池。
关于十三妹,亦女中翘楚,这里需要做一番介绍,我做文抄于馬宅处读到的笔记:她是汪精卫挚交曾仲鸣的后人,身世自警。且少有人见过其冷面。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在香港《新生晚报》、《香港时报》等开设专栏,与编辑联系只通过一根电话线。议论时人时事,文笔尖刻。善英、法语。早年授琴维生,左手风湿,惟剩卖文。先是,对自己的卖文有鄙视:“我从不以在这一行混为体面。售稿快五年了,我的识者中还有以为我是靠教钢琴为生的,很少有人知道我干这种勾当营生。”据说高冷的十三妹殁时,场面隆重得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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