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江作协】赵庆海︱白菜价来卖白菜

白菜价来卖白菜

文/赵庆海

　　

东北的冬天是从囤白菜开始的。那些年每到这时，城里乡下，大街小巷，满是卖白菜的车辆，仿佛是复制粘贴出来的一样。人们常说物以稀为贵，相反量大货多，便不值钱了。所以日常生活中某种商品特别便宜，物超所值，人们便形容之为“白菜价”。意即如同白菜一样不值钱，多在商业领域中用于甩卖打折扣。这是书面语言对其的解释，而我却身临其境，真真实实的“白菜价”卖过白菜，而且一卖就是三天！

20年前的一个晚秋，由于白菜丰收，价格低廉，舅哥家满地的白菜还没有卖出去，很是着急。我和二姐夫搭档，去卖白菜！

由于是第一次，还挺新鲜，好奇。小四轮的拖斗上整齐地码着白菜，菜心朝外，用网兜住，卖相好，又牢固。先是去了景山村，找到了熟人，卖了300斤，又扔了几颗白菜做搭赠，算是开了张！到了大岗村的一屯，此地农户的院落大，房屋离街道较远。由于没有扩音器，二姐夫扯嗓子喊了两道街，也无人搭茬。好不容易在第三道街出来了一位大姐，我们要价五分她却只给四分，且只买100斤！艾玛，大姐，您是来搞笑的吗？

走村串巷地来到西沟村，越过村西的山岗就是山泉镇了。车上坡顶，放眼望去，远处山峦起伏，坡下的白菜车却排着长长的队伍，还挺壮观！那些年富区来的窄轴小四轮卖菜车也是秋季龙江县乡村常见的一道风景线。近前一打听，原来最前面的一个白菜车掉到路边的水打沟里，而且沟至少有二米深！吓得我掉转车头，原路返回，俺可不玩命了！

行车金山西村，前面又遇到了一个同行。车上两个人与周围的村民讨价还价，挺热闹。我俩也凑上前，一位三十岁左右的俊俏村妇正在扒菜帮，一层接一层，一颗接一颗。最后卖菜的小伙子实在忍不住了：别扒了，还能扒得光溜地呀！众人哄堂大笑，女子臊得满脸通红，这才住了手！哎，谁让白菜便宜呢！

眼看天色将晚，还有少半车白菜。怎么吆喝也无人问津，这个上火呀。终于有一位大姐站在前面的大门口不动，经验告诉我，这人要买白菜！就像见了八辈子的老姑舅亲一样，加大油门冲过去。果然要买，而且还是三家！大买卖呀，心里的高兴劲儿还没过，称了一会儿，大姐有些犹豫，好像对菜不太满意，应该不是压价。二姐夫冲我一使眼色，我心领神会，支起翻斗，全部卸下！大姐，多少钱你说了算！既已成事实，大姐只好作罢。我们虽然只收了一半的价钱，但也比拉回家强，毕竟家里的白菜地里还有那么多呢。郑重声明，若社会都像我们这样“强买强卖”，那就和谐多了！

一日，在兴隆川乡的某村，遇到一位大爷，拦下菜车，准备买些。交谈中得知老者姓杨，准备过70大寿，前院儿子家也没买呢。正欲交易，院内大娘出门，断喝一声，老者随之无语，转身进门。到手的买卖，黄了！

无奈前行，刚走不远，即老者刚才所指他儿子的门前，被院内走出的年轻男人拦下。来者都是客，我和二姐夫又忙前忙后的招呼着，生怕刚才的剧情重演。真是怕啥来啥，又一年轻女子走过来，应是他媳妇，横挑眉毛竖挑眼。男人有些犹豫不定。见此情景，二姐夫冷言冷语地说道，哥们儿，我发现你们这地方人，特别是男人都有个毛病！男子惊诧道，啥毛病？妻管严呗！二姐夫嘲讽地口气回应：刚才那老头要买，老太太愣不让！二姐夫手指着刚才老者的院子狠狠补刀！

闻听此言，男子的火气当时就上来了：买，俺家我说了算！接下来的剧情就不用我说了吧？在女子的骂声中，我们卖了500斤白菜！

哎，卖点白菜容易吗，什么三十六计也好，激将法也罢，反正是没点思想，没点谋略连白菜都难卖！

今年由于台风北上，风雨过大，农作物普遍受到影响。白菜上市时价格也较去年同期上涨一倍多，遂想起多年前的往事与大家分享：白菜价来卖白菜。这些年得益于温室大棚技术的推广应用及物流业的发展，反季节蔬菜已经摆上寻常百姓的餐桌。人们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大批量的囤积秋菜。即使是寒冬腊月里商场大超的蔬菜也是琳琅满目，品种齐全。更令人欣喜的是，这些年逐渐兴起的订单农业正悄悄地改变那种盲目无序的种植，各种专业合作社也正悄悄地改变着中国的农业结构，进而悄悄地改变中国！

作者简介

赵庆海，笔名乐在途中。景星人，曾作过教师，农民，现为个体工商户，喜旅游，爱文学，好写作。龙江作家协会会员。作品多发表于网络平台，代表作《话说缸窑》，《家乡的西河湾》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