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rry Christmas

昨晚一直紧张今天会不会又误机。我一遍一遍查看确定起飞时间，一遍一遍确定护照等关键物品已经放在包里，再检查手机上的闹钟开好了。

同一个航班，起飞时间却比昨天晚了一个半小时，我很不理解这个逻辑。但无论如何，这让我今天能舒舒服服地5点20起床，不像昨天4点就爬了起来。吸取昨天的教训，我换了个打车软件，它的卫星定位是对的。我顺利到达机场，check in，过关，正要往登机门走时意识到离登机还有一个小时。

随身行李已超重，我就不逛店了。看见星巴克，我点了香颂面包和拿铁，坐了下来。

桌子上有个有趣的东西，是无线充电器，可以给手机充电。前几天看到一个广告，忘了是哪个品牌的最新款手机可以与别的手机相贴进行无线充电，太酷了。我拿出我的手机放上去试了试，真的开始充电了。真不错，无线充电应该是以后的趋势了。以后应该在餐厅、咖啡厅、马路边、商场都放置，解决手机党们的急需。还可以解决如今手机不同接口的问题，以后再也不用为找带正确接口的充电器而犯愁了。

看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登机，提醒了自己一下，可别坐着忘了时间，再次误机。

旁边有一对欧洲老年夫妇。大概候机时间长，两人一人捧一本书，聚精会神地读着。

这个时间点，机场人群川流不息，大概是因为这个季节。圣诞节，元旦节，holiday season,上星期开始地铁里的人就明显减少。每年这时候学校里的圣诞歌会一开，一年就结束了，各家飞向各方过节去了。上周五我将最后一次报销做好，在单子上签名写下日期时突然一惊，2018年12月21号，9天之后就是2019年了，多么可怕。明年这时候我一定还记得今天，而那时将是2019年12月21号了，再每年如此。

时光飞逝如电。记得在中学时，伤春悲秋的我开始频频看见此类语句，便喜欢在任何文章里使用，觉得那样显得深沉，却一点也不理解什么叫白马过隙，什么叫时光如电。没想到，对中学时不理解的话语，三十年以后才有真切的体会。

不过，这匆匆掠过的时光里，内容却非常丰富，每年都有大事发生。然，若想定睛瞧清楚每一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则如看一卷快进的录影带，人脸不停跳动，声音变了形，事件，情景折叠，让你很快如失忆的病人突然回忆起太多东西而有大脑爆炸的感觉。然而，若回忆小时候，中学时，那些很久以前的事，却是缓慢，一幕幕像特写慢镜头，一个表情一个眼神，一片叶落，一片飘雪，都那么真切，那么清晰。

相隔很久的岁月清晰可见，而刚刚过去的如乱麻一团。这是怎么回事呢？是因为过去经历简单而现在生活复杂，是因为过去已经过了沉淀而现在还在漩涡的表面？

有时我想也许年轻时日子就是慢，而年纪大了就是快，可这是什么道理呢？有时我又想，也许时间的速度真的改变了，比如地球转得更快了？

起身往登机口走去。四处挂着圣诞装饰，红色和金色的彩球，绿色和金色叶子，褐色的松果，红色的圣诞结，有些泛着哑光，有些闪着亮光。节日装饰营造的氛围或多或少改变人们的心情。就像我现在看见，心里忽的一下有一丝感动，对这一年过去的岁月的感动。

过安检，工作人员礼貌温和。我忽然想起来那次在多哈机场转机，将行李放在安检的行李带上，拿出电脑，脱下外套，走过安检门，忽然一下被四位白衬衫黑色西服西裤打着黑色领带的黑人彪形大汉包围，神情严肃地等待安检人员用仪器上下检查我的身体。我登时心脏乱跳，不知发生了什么。检查完后，我就通过了，心有余悸，回头一看，下一位乘客也是一样的待遇，哦，原来是因为美国航班。早已有同事警告过，说中东飞美国的航班安检恐怖，终于见识。假如当时用最新的情绪探测仪，我估计就被请到一边问话去了，谁叫我那么紧张呢？

转头竟看见窗外的朝阳。回想在新加坡这么多年，这大概是我第一次看见朝阳，觉得有点不合逻辑，但我确实想不起之前看到朝阳的印象，就权当是第一次吧。火红的太阳挂在玻璃窗外，映照出人们的剪影，耐心候机的人们，推着行李穿梭的人们，我这样东张西望的人们。像电影里时常出现的情景，有点不真实。

细算这么多年的飞行，我大概已经是近一千次出现在了机场。一直深爱这种出发的感觉。托运，告别，一层层的检查，到了机舱，再看安全警示与演示。其实一切的出发都有不确定和风险。唯有乘机每一步都有仪式感，让你一遍遍严肃体味出发的郑重和意义。

如果我们生命中的每一次出发都有人提醒你可能的危险甚至是灾难，你是否还会启程？答案也许是“是”。就像我们每个人没有选择地来到世间，时常抱怨命运的残酷，若出生前被清楚告知，并真有选择，有多少人会拒绝开启人生的旅程呢？

机舱里也满是圣诞装饰。Merry Christma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