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造一个增长极!新经济浪潮席卷全球,这座中国城市抢得先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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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发迹于远古进行祭祀仪典的场所。它作为人类重要生活空间与经济聚集形式,已存在上千年。
时光流转,城市几经沉浮。有的丰饶百年,甚至上千年。于是城市的遗迹——老城区,留下了一圈圈类似年轮的历史脉络。
当代科技革命加速了城市化进程,城市规模迅速扩张。有一道考题却横亘在世界所有城市面前。
这道考题就是老城区的重生。
后工业时代的中心城区转型,其实不是一个新议题。但以前集中于社会治理、改善基建与环境改善,让中心城区变得好玩和宜居,从而吸引人们在这里工作、消费。
与此同时,全球城市不约而同选择将“硬核”的制造业转移到地广人稀的市郊,另立新区。而中心城区似乎只能发展第三产业:商贸、金融、餐饮、文创等。这些经济活动几乎不存在“生产制造”的属性。
但大多数新城区的从业者,内心其实更向往老城区,毕竟这里生活更方便,烟火气息令人无法抗拒。如何两全?
随着“新经济”的兴起,生产制造重新回归城市的核心地带。这样的回归,也为老城复兴提供了一种新思路。
纽约作为全球城市翘楚,就为中心城区发展新经济提供了一套方案:近年曼哈顿“硅巷(Silicon Alley)”蓬勃发展,吸引了一大批电子商务、广告、媒体及金融科技等领域的创业公司,让纽约一跃成为了美国的第二大科技中心。
硅巷的成功,让更多人意识到新经济推动中心城区复兴的可行性。
今天,从欧洲、北美到亚洲,新经济集群遍布全球城市的中心。
中国城市也在探索这种发展路径,成都市锦江区就是这样一个先行者。
锦江率先提出大力发展新经济,鼓励以新消费引领的流量经济、新技术驱动的数字经济、新模式催生的创意经济,形成了众多新经济产业集群,如:密集消费型的太古里街区、技术密集型的锦江工业园、模式创新型的德必川报易园。
这几年,锦江区新经济企业数量年均增长54%。到了2020年,已经有4.5万家新经济企业汇聚在锦江,其中,数字经济19067家、智能经济11795家、绿色经济6584家、创意经济35755家、共享经济3580家、流量经济25225家。
锦江的新经济企业不仅数量翻倍,质量也在不断提升。锦江孵化了近20家上市企业,还引进了不少中国和世界500强企业,里面不乏耳熟能详的大牌:小米之家、大众汽车、葛兰素史克等。
如今,随着新消费、新技术、新模式的融合发展,工业互联网、网红直播、新媒体设计等新兴产业也在锦江接连涌现。
这一系列转变的背后,是锦江众多的固有优势与当地政府政策推动的合力。
要想理解中心城区如何重新成为城市经济的增长极,必须先要认识到中心城区的特殊性在哪里。
城市中心的真正优势和劣势,哈佛商学院教授、城市经济的顶级专家迈克尔·波特(Michael Porter)早在1995年就做了最经典的总结。
中心城区的对企业的吸引力体现在四个方面:占据核心区位、可以挖掘当地集中的需求、与当地强势的产业集群互补联动、人力资源丰富。
而中心城区转型的一些常见短板则在于土地资源紧张、交通不便、经营成本较高、资金供给不足等。
如果波特有兴趣研究中国城市的发展前景,他一定会看好锦江,因为他所列举的这些优势,锦江都有;而他指出的那些“短板”,锦江正在补齐。
先来看看锦江的固有优势:
锦江是成都的核心城区,经济、人口、资源十分集中。2020年,锦江GDP达1150亿元,占全市经济总量的约6.5%,比静安区给上海的贡献还大(5.9%)。
锦江也是四川省政府、省人大所在地,还聚集了省发改局、财政厅、税务局、文旅厅、民政厅等多个省级机关,城市核心地位名副其实。
锦江管理着116万的人口,约为全市的7%。但令人惊讶的是,锦江人购买力极强:2020年,锦江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1164.6亿元,占全市的14.35%。
若问当地人去哪里消费?当然是春熙路!它不仅是成都的商圈,更是中国的商圈。看看朋友圈、抖音,哪个游人来成都会不来春熙路拍照打卡?
在“时尚活力区”“国际消费中心”的定位下,春熙路商圈已经形成了时尚、消费产业集群。这里还吸引了一系列国际大牌入驻:迪奥时尚配饰、华为荣耀社区科技体验店、完美日记概念店等都在这里开了全球首店。
图片来源:成都国际金融中心官网
这种极具特色的产业集群,也给电商直播产业打下了基础。目前,锦江正在通过5G技术覆盖、时尚场景营造、国际品牌引进等方式,推动电商直播产业聚力成势,让新经济成为消费升级、产业升级的推动力。
发展新经济,当然也不能少了人才。
首先,成都市的高校众多,有5所211、2所985,科研、创新能力极强。老牌的川大自不必说,电子科大、西南交大也是理工科人才的摇篮,西南财大到2017年为止的金融科技论文发表还排在全球第一。
而且,作为成都市的核心,锦江不仅可以迎来全市、全省的优秀学子,还能虹吸整个西部、乃至全国的人才。他们将为这个地区的金融科技、人工智能等新经济产业的发展助力。
另一方面,中心城区的常见短板在锦江要么本就不存在,要么正凭借当地政府的扶持政策一一补齐。
你说发展新经济需要土地?无需多言,给地!
锦江的办公用地,本来就不少。截至目前,锦江拥有重点商务楼宇150栋,甲级写字楼占全市总量的39%。
这几年,锦江给新经济产业创造的工作空间还在不断扩大:2021年,锦江拟在春熙路、三圣乡、白鹭湾、交子公园地段改造或推出四个地块,吸引时尚经济、新兴传媒、数字科技、商务金融产业扎根于此,给他们一片施展拳脚的广阔空间。
目前,锦江正在建设的商业楼宇就有710万平米,其中126万平米将在今年投运;预计到2023年,全市48%的甲级写字楼都会集中在锦江。
至于企业比较在意的成本和融资问题,在锦江也都不是大问题。
锦江写字楼均价15178元/平米,还不到上海的三分之一,是一片价值洼地;甲级写字楼月租金均价100元/平方米,在全国排第11位。
而且据统计,锦江87%的甲级写字楼距离地铁站500米以内,在这里租一间办公室,可谓性价比极高。
为了帮助新经济稳步成长,锦江也在着力保障给新创企业的资金支持。
锦江是中外金融机构云集的地方。紧邻春熙路的东大街是省政府批复的“金融服务聚集区”,入驻各类银行99家,保险公司137家,还有数十家证券、期货、信托公司。全市76%的外资银行和56%的外资保险机构也在此汇集。
这几年,锦江的新经济企业获得风险投资件数年均增长53%,2020年位居全市第二。
2021年,锦江区新经济和科技局还牵头制定了“1+3+3”产业体系实施方案及“1+3+3”产业体系扶持政策,释放1000亿元城市机会,不断强化政府作为规划者、市场桥梁、资金引导者的角色职能。
在一系列本土优势作为基础,以及当地政府强力且有效的支持下,新经济已在锦江站稳脚跟,也在重新塑造着成都的产业结构和城市风貌。
对比出真知。中心城区发展新经济,在国际上有不少成功案例。
伦敦的肖尔迪奇(Shoreditch)也是因新经济而焕然一新的城市核心区。
深蓝色区域标明伦敦东区的位置.
图片来源:Centre for London.
位于伦敦东区内城的肖尔迪奇,曾在二战时遭受纳粹德国的轰炸,也在战后经历了纺织和家具工业的衰败。如果不是一系列新的发展机遇的到来,它将不可避免地成为一处无人问津的地区。
但自1990年代末以来,它却摇身一变成为了伦敦充满活力的中小型数字企业集群。
肖尔迪奇1920 vs 2013.
图片来源:uktech.news
现在,肖尔迪奇在伦敦的数字生态系统中发挥着重要作用。英国智库“伦敦中心”(Centre for London)的研究显示,该地区在2010年拥有3200多家企业和48000个工作岗位。现在,它被当地人亲切地称为“硅环岛”(Silicon Roundabout)。
如果问这些新经济公司为什么聚集在肖尔迪奇,他们会提到以下几点:
相对便宜的租金;
可以方便到达伦敦其他地区;
与同行业的公司拉近距离;
生活舒适便利。
而如果你去问企业的员工,他们会说这里的“氛围”很好。
这个“氛围”指的是夜生活。肖尔迪奇有着众多的咖啡店和酒吧,它们在新经济的白领员工群体里极受欢迎,这些员工通常是“很酷”的、有创造力的、精通技术的年轻都市人群。
肖尔迪奇最受欢迎的咖啡店、酒吧等生活便利设施的分布.
图片来源:Martins, 2015.
著有《创意阶层的崛起》一书的城市理论家理查德·佛罗里达(Richard Florida)认为,城市的舒适性是吸引新兴经济的从业者选择一座城市的理由。
如此看来,拥有众多茶馆、酒吧,夜间经济十分发达的锦江,对于新经济人群有天然的吸引力。
与肖尔迪奇相对的,是马来西亚吉隆坡的“Cyberjaya”项目。“Cyberjaya”,可以翻译为“网络成功”,可见马来政府对它寄以厚望,想要让它成为全球领先的信息技术产业集群。它位于吉隆坡南部,距市中心26公里。
讽刺的是,这个项目却没有它的名字那样成功。至今入驻该园区的企业仍以信息外包服务为主,在产业链中的位置比较低端。
数据来源:Salman, 2018.
一位当地的建筑师朋友告诉我,没有人真心想去Cyberjaya上班,因为它距离城市核心区太远,休闲娱乐也不够丰富。
当然,中心城区新经济的成功,也并不只靠丰富的生活便利设施。
不妨来仔细考察一下曼哈顿的“硅巷”。
硅巷是一个无边界的高科技园区,其新创公司多在广告、新媒体、金融科技等行业。
纽约新创科技企业分类 2007-2012.
资料来源:Gilman, 2019.
同样是在90年代末开始发展,硅巷也已成为纽约经济增长的重要引擎;而纽约市也正凭借硅巷,成为美国的“新科技首都”。
去年疫情肆虐时,美国有大量的企业和员工从城市流向郊区,人们都不确定原先人口密集的中心城区能否重获春天。在许多美国城市,这种外流导致了经济结构的大洗牌。
可偏偏在这时,硅谷的四大科技公司抓住机遇,赶回曼哈顿,扩大他们的办公空间。
《纽约时报》称,自2020年初以来,苹果、亚马逊和脸书在曼哈顿新增了近15万平米的办公空间;在疫情爆发之前,谷歌也扩大了约16万平米;它们在曼哈顿的员工数量也新增了几千人。
脸书、谷歌、亚马逊、苹果在曼哈顿租赁或购买的办公场所.
图片来源:NYT.
科技巨头的态度,很能说明中心城区的魅力所在。
四大巨头的高管都表示,即使纽约正在面临“至暗时刻”,他们也始终相信,凭借纽约的多样性、它的文化、它的区域交通网络以及众多的高校,这座城市对世界各地人才仍然具有吸引力。
而与硅谷所在的旧金山相比,纽约也是独特的。刚刚搬到纽约的云计算开发者Farah Wahab说,旧金山的科技很发达,但是除了科技产业就没别的,像是活在一座孤岛上、一个气泡里,与现实世界隔绝了。
“被不同行业和不同类型的人所围绕,以及接触市场的更多途径,对我个人生活和职业发展而言都是很重要的。”
肖尔迪奇和曼哈顿的案例分别点明了生活氛围和开放文化对新经济的重要性。这些城市特质不仅能吸引人们到来,也能让新经济人才留下来。
与之相比,成都本来就是一座生活便利、品位高雅的城市,锦江的条件已经足够优越;而和纽约一样,锦江对待外来文化也很开放:它是外籍人士居住最密集的区域,当地政府也在积极推进成渝双城新经济企业对外交流合作。
在文化间的碰撞和交融中,锦江的新经济定能迸发出不一样的火花。
全球化、城市化和去工业化步伐,正在迅速改变着全球城市的经济样貌。
在这个时代,新经济成为城市创造力、竞争力提升的关键,也是全球城市实现经济繁荣、环境可持续和良好治理的重要一环。
成都锦江的新经济转型,可能不是世界上首例,但绝对是中国城市的先行者。
锦江当然是特殊的。它有着与生俱来的优渥条件,以及企业与政府的通力合作。
种种迹象表明,锦江有意愿、有计划、也有能力引领新经济的蓬勃发展,并以开放的姿态迎接新时代的到来。
锦江的选择,不是所有城市都能复制,但“锦江模式”势必能为中国城市的发展提供更多可能。
参考资料
Porter, M.E., 1995. The competitive advantage of the inner city. Harvard Business Review, 73(3), pp.55-71.
Gilman, H.R., 2019. Silicon Alley: A Framework for New York City’s Entrepreneurship Ecosystem and its Public Policy Considerations.
Haag, M. Manhattan Emptied Out During the Pandemic. But Big Tech Is Moving In. NYT. 2020-10-13.
Richard Florida. The Joys of Urban Tech. WSJ. 2012-08-31.
Centre for London, 2012. A Tale of Tech City: The Future Of Inner East London’s Digital Economy.
Juliana Martins, 2015. The Extended Workplace in a Creative Cluster: Exploring Space(s) of Digital Work in Silicon Roundabout, Journal of Urban Design, 20:1, 125-145.
Salman, A., 2018. Create or Nurture? Lessons from Cyberjaya: Malaysia’s Promised Silicon Valley. IDEAS Policy Ideas, (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