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个这样的爸爸
斯库特和杰姆是幸运的!他们有一个伟大的父亲。

阿蒂克斯年轻时曾是整个梅科姆县最厉害的神枪手,同时还吹着一口动听的单簧口琴。然而,这些斯库特和杰姆在莫迪小姐告诉他们之前,居然一直都不知道。他们知道的是,父亲是个律师,每天准时上班,很晚才回家。
一个男人,没有因为他的才能而恃才傲物,抛弃一切的名利,过着隐居的生活,除了“父亲”这个神圣的职业外,还能有什么?
而阿蒂克斯的育儿观,在当时可以说是十分“另类”的。斯库特——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成天跟在哥哥后面,常和不论男生女生打架,从来不喜欢穿裙子,认识字,会写字,对各种虱子老鼠处变不惊……这些在亚历山德拉姑姑和卡罗琳老师看来“大逆不道”的事,在父亲的眼里,却都不是个事。
阿蒂克斯一直都雇用卡波妮,而卡波妮是位黑人。当亚历山德拉姑姑希望撵走她时,阿蒂克斯说:“除非卡波妮自己想走,否则她不会离开这个家。……卡波妮是在按自己的主意努力把他们抚养成人,而她的主意相当好——还有,孩子们也很爱她。”嗯,即使卡波妮带孩子们去了黑人的教堂。
阿蒂克斯成为黑人汤姆·鲁宾逊的辩护律师,相信并不是偶然。读到他一个人赤手空拳守在监狱外读报纸的那一段,我似乎看到了“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敢和正义。那一刻,似乎乔峰再现,虽没有刀光剑影,却一样浩浩然令人热血澎湃。
正是这样的一个男人,才会让自己的儿子去给病重的杜傅斯太太连续读一个月的书,正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当知道自己的孩子出现在法院黑人席里观看了整个开庭过程时,会不动声色让他们“吃完晚饭可以回来”。

在书中的年代里,美国的种族歧视依然是那样地严重。即使是一件连小孩都能明白的纯属污蔑的案件,最终还是以黑人败诉结局。而阿蒂克斯即使为此而遭到了“原告”无赖的威胁,他依然对儿子说:“杰姆,看看你能不能站在鲍伯·尤厄尔的角度体会一下。我在法庭上摧毁了他仅存的一点信誉,让他失去了一切重新开始的可能。一个人总得回敬一下吧,像他那样的人尤其如此。所以,如果啐我、威胁我能让马耶拉·尤厄尔省去一顿毒打,我承受这个也在所不惜。他总得对谁发泄一下,我宁愿是对我,而不是他那一屋的孩子们。”
正是这样的男人,这样的父亲,在儿女们被偷袭受伤后,他说:“斯库特,抬起头来,让泰特先生能听清楚。”是什么样的父亲会在孩子遭受了这样的伤害后,不是疼惜地安抚,而是教她抬起头来?

我们现在的教育,正把孩子一点点地“埋葬”在温室里。在恒温的环境里,没有病毒,没有伤害。然而当环境发生变化后,接触到正常的空气时,温室里的生物往往“无疾而终”。
每个人生来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人,为什么很多父母会想要人为地让自己的孩子变成“千篇一律”的机械人?
又是什么让许许多多“独特的自己”泯然成了“长大的闰土”?
每一个成年人都应该去思考这个问题,因为我们都是他人的父母,或即将成为他人的父母。

——《杀死一只知更鸟》作者:哈珀·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