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读《篆刻学》：关于篆刻刀和“印床”

我们的细读《篆刻学》系列已经读到了全书的最后一章“杂识”。

所谓的“杂识”，邓先生有解释：

杂识云者，凡工具之选择，印材之判别，制泥拓款之法则，以及摹印之篆法，印篆之上石、钤印、平印、饰印等琐事皆属之。其刻玉制泥等法散见古今载籍，然言人人殊，各不相谋，法愈多而道益岐，今悉本平生体验所得，揭其秘奥，分别部居，细为条述，学者幸无以其琐细而忽之。

“杂识”包括的东西真的很“杂。如何选择工具，印材质量的优劣，印泥的制造，边款的拓制、如何临摹，印稿如何上石，平石方法（就是磨平石料），修饰印材等等琐事都属于“杂识”之列。

（邓散木先生所谓的篆刻杂识）

我们看，这些所谓的杂识，涉及篆刻的方方面面，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些杂识是经验性的“东西”，不是一定的“规则”。上图中的“賸”，同“剩”，

让我们进入正题，直接读第一节：刻刀。

印材有牙、石、金、银、晶玉之别，其质不同，故所需工具亦随之而异，今分别详述于后：

刻石刀

刻石之刀，只须备大小各一已足。大者，约阔五粍，小者约阔二三粍，厚约三粍，刀身约长十四糎。刀口大者约四糎，小者约三糎许，不宜过此，过则力薄，磨如斧式，角稍斜，平头亦可。昔者有起底刀，及中间忽凹忽凸之各种刀式，胥俗工用之，非锲家所尚。

这是说刻石质材料印石的刻刀，“五粍”其实就是5毫米，“粍”是毫米的旧译，“密达尺”其实就是米尺的旧译，十四糎，其实就是14厘米。那么，邓先生所说的准备两把刻石刀，一把5mm，一把2-3mm。这是邓先生的习惯，我们可以根据自己的习惯准备合适的两把刀（或者一把刀）就足以应付所有篆刻工作了。准备各种各样的刀对于初学者不必要，熟练的篆刻家往往一把平口篆刻刀就足以应付所需风格了。这里所说的磨如斧式，其实就是磨出来斜角，往往是为了处理更细微的细节，对于初学者也不需要。

不同的篆刻风格适合不同的刻刀，比如陈巨来的刻刀就是更小刀刃，更锋利的刀，如图：

（陈巨来所用之刀）

而吴昌硕大师所用之刀，则相对钝，刀刃也更宽，更厚实，如图：

（吴昌硕用过的刻刀）

我们建议初学者备平口刀，即两个刀角都是90度的平口刀，刀角小于90度，不利于发力，刀角大于90度，不利于刀角入石定位。平口刀样式如图：

（平口刀示意图）

如嫌刀身平扁，执时不易稳定，则可取废毛笔，去其笔头，将笔管直剖为二，削平其平面，并刨削其两边，使与刀杆之阔度相等，先以麻绳或布片紧扎刀杆（防竹片直接附着刀杆易滑动），然后将竹片分覆于刀杆两面，而撕布条环绕束之，至刀身作圆形为度。如是则刀身略同笔管，五指分布，自易着力矣。

这是邓先生处理自己用刀的缠绳之法，如上面图中陈巨来先生所用之刀，即自家反复缠成之刀。

刻牙刀

刻牙之刀，同于刻石。惟牙质韧腻，不易深入，故其刀身当较刻石之刀为薄，大抵以厚二粍左右为宜。

由于牙质（象牙等各种牙质材料）的质地原因，刻牙之刀必须是薄刃利刀。太钝不利于刻入，太厚不易处理细节。不过，也有特别处理的方法——

刻牙印如指腕之力雄劲充沛，即以刻石刀为之，亦可游刃有余，不必另备薄刀。刻竹木、犀角等印同。

攻金刀

金银铜印皆金类也，其质较牙印更为韧腻，然指腕苟具大力，亦可以刻石之刀攻之，如力有未逮，则锤凿之法尚已。

刻金属印，最好的办法是锤凿之法最好。

凿刀须置二三十把，以备轮流磨砺，刀厚三粍左右，阔自一粍至四粍不等。刀身约长六糎，刀口宜薄，宜单面出锋，其式略如木工用之铁凿，刀身中段须圆壮，庶免锤击时因受震而折断，锤则用寻常工匠所用之小铁锤即可。

（木匠的锤凿之法）

实际上，篆刻金属印，与木匠雕木略有相通之处，是雕木的缩小版，只是刀具钢材更好罢了。

（锤金切玉之刀的样式）

后面所说的切玉刀也属于特殊材料印，与石印用刀也不相同，锤金切玉之刀，工具各不相同，了解即可。“銕”，即“铁”。后面又讲“炼刀法”，又是淬油，又是淬火，读完了解即可，邓先生自己也有小字备注：

“此系向炼刀工人讨教得来，未经实验，并无把握，应全删，以怠误人。”

后面邓先生又附上了印床式样。

近世锲家，多喜用印床，若石印及牙印可不必至。金玉印及牙印之过小达大者，自以用床为便。床宜用坚木制，愈重愈佳，其式如下：

（旧式印床）

学篆刻的朋友，不必拘泥于必须买这样的古式纯木印床，新时期工艺生产的旋转轴承印床可能夹持印石更紧，更利于操作，也更利于快捷施刀等优点。

（现代工艺下的旋转印床）

但在“水印上石”等细节操作上，一般工艺的现代木质印床反倒有较好的实用效果，因为它没有旋转印床所用的轴承，所以更稳固。

（成本低又好用的现代木质印床）

关于印床购买的指南，请看本人《零基础学篆刻》系列关于印床的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