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一阵风

6岁孙女雯雯下午结束美术兴趣班的学习之后，跟我视频说是要到我们家来玩。我立刻放下手头的事儿，骑上摩托车把她接了过来。至于为什么她昨天刚刚在我这儿玩了小半天，今天又想来，我太太以为她念着昨天跟我们一起玩扑克牌挺有趣，我则表示，这只是原因之一，并非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什么？是昨天我跟她一起去商店买了好些冰淇淋，留着天热之时慢慢吃的。——对很多小朋友来说，冰淇淋的诱惑，无疑是巨大的，乃至无法抗拒的。

接下来雯雯在我们家的时间十分开心是必然的：可以挑她喜欢的某种冰淇淋享受美味固然是一个方面，与做爷爷的我和她奶奶一起玩扑克牌也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则是她发现了楼上一把花梨木椅子，椅子的两只把手上雕刻着龙形图案，让她产生了丰富的联想——她坐在上面，忽然有了当女王的感觉。于是，她让我跟她玩女王的游戏：她做女王，让我做她的贴身卫士。对于她这样的安排，我是惟命是从：一方面对我来说，只要她开心就好；另一方面只要我跟她在一起，保护她，保证她的安全，委实是我对她随机进行除去文化知识和做人的教育之外，最在意的事儿之一。

或许因为玩得太开心了，所以，在我一再提醒她都20点开外了，再不回家爸爸妈妈可能会担心的时候，雯雯有些恋恋不舍。因此，我只能委婉地劝她：明天就是五一节啦，幼儿园会连续放5天假；假期里，只要你愿意，可以天天来玩。我这么一说，她与我一起回家了。

临出门，我太太一如许多做奶奶的一样，一再吩咐我路上小心点。我笑笑：这还用说？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我与雯雯出门不过两三分钟，途径小区南面的环城河边的马路时，还真碰上危险了：这时外面忽然刮起风来了，并且这风还越来越大。当我的摩托车骑上水绘园大桥的时候，风大到人与车几乎要被刮倒的程度；同时，风中还夹带着折断的小树枝与飘落的叶子。那风声则十分尖厉，让人感觉像是到了世界的末日。在四处没有地方可以躲避的情况下，我赶紧将摩托车停靠在大桥拐弯处——这里的风力稍小一些；同时，我让雯雯把眼睛眯上，掀开我的衣服，把她掩在我的胸膛里——我这是为了避免她被风中裹带的杂物伤了。我并低头对雯雯说：“别怕，有我呢，我会保护你的。”雯雯则把她的小脑袋紧紧贴在我胸口。

我和雯雯就这样等了大约近十分钟，在风力稍减之后，赶紧下了桥。

在去儿子家的一路上，我发现路边停放的共享电动车好些被刮倒在地，也有胳膊粗的树枝断落在地。进入我儿子他们小区，我则发现，有保洁车被风吹得离了位，横在道路上。到了我儿子他们居住的楼下，我赶紧停好摩托车，从车上抱下雯雯，再次掀开我的上衣，罩在她的小脑袋上，并让她走在远离楼房的另一侧，以免从楼上刮落的东西意外伤着。——我可是她的爷爷呀，在这个时候，确保她的安全，理所当然是我首先考虑的事儿。

儿子儿媳此时此刻也正在为我们担心呢。进了家门，雯雯把她一路看到的恐怖景象，有些夸张地向她爸爸妈妈描述了一遍，而我则表示，今天路上遭遇的这风，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也许有八九级甚至十级。我还跟我儿子说了一句：30年前，你跟现在的雯雯差不多大的时候，有一天我跟你从妇女儿童活动中心回家的路上，也曾遭遇过类似的大风，你还记得吗？——那一次，风力或许比今天稍小一些，可气温的下降却是很快。为了避免儿子受凉生病，我把身上的T恤脱了下来，罩在儿子身上。也因此，我最后是光着上身骑着自行车和儿子一起回家的。

我没有听到儿子回答。也许他早就忘记这件事了。而在我，之所以现在还记得这件事，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对这件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这可是做教师的我这一辈子唯一光着上身出现在公共场合。当然，今天的我旧事重提，也不是为了表功，而是想借这机会适当提醒他做爸爸的对于孩子所应承担的责任——做爸爸妈妈的，无疑才是孩子的第一责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