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林斯顿19岁天才华裔身亡 留学生疫情下的“降维生活”有多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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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佳睿

眼下,美国暑假就要到了,学生们能够松口气了。

卡在在返校 & 不返校的矛盾之中,“安全为重”和“学业为大”的平衡中,同学们又度过了一个不平凡的学期。

但是,有人倒在了这个万物复苏的世界里,再享受不了夏天了……

4月28日周三,普林斯顿大学在网站上发布通告,在该校就读的张凯文(Kevin Chang)不幸离世,年仅19岁。

去世时,他正在密歇根的家中远程上课。

图源:普林斯顿大学Instagram

凯文是普林斯顿大学的本科生,专业是化学和生物工程,同时准备考取环境研究方面的证书;

而他的父亲 David Jo Kung Chang ,是普林斯顿的89届的毕业生。

这是一个高知家庭,儿子从小接受精英教育,从小学四年级开始,凯文进入著名私校——密歇根州比佛利山庄的“乡村日间学校”就读,学费每年3万+美金。

凯文以优异成绩从高中毕业;暑假期间,他在密歇根大学对水生真菌物种进行研究,并在底特律的“社区花园”项目中帮忙。

凯文兴趣爱好广泛,心系自然环境;

他曾与一位华裔艺术家Anthony Lee共同创作了一本名为“拯救蜜蜂”的书,并把卖书挣的800多美金捐赠给了自然保护协会。

在普林斯顿,他不仅成绩斐然,还是出色的田径运动员,大学游泳队队长,入围了国家杰出奖项(National Merit)的决赛。

普林斯顿本科生院长和学院工作人员均在邮件中表达了遗憾之情,在zoom上为凯文举办了哀悼会。

凯文死亡原因未说明,但父亲和学校都在社交账号上表明,是心理问题导致的。

父亲说,“凯文是一个完美的儿子”,他的离去,主要是因为“抑郁”。

从他文中可以看出,4月30日便是凯文的20岁生日。

学校说,悼念者可以把用于购买鲜花的钱,直接用于帮助学生们进行心理健康建设。

图源:普林斯顿大学Instagram

这样一位才华横溢的阳光少年,本有大好前程,却急匆匆地离开了人世;

灿烂的笑容,永远定格在了照片中。

普林斯顿的东亚研究教授安娜·希尔兹(Anna M. Shields)曾经教过凯文;

对于他的离世,她难以释怀,从个人角度进行了反思。

教授安娜·希尔兹(Anna M. Shields)

她有三个年轻的儿子,有两个在上大学;她充分体会到囚禁在家上网课的大学生有多辛苦,没有社交,没有活动。

她表示,“学生们在经历一场磨难。”

有人在悼念会上说,由于隔离在家,学校社区的人与人之间没有相遇的机会,成为了陌生人。

“我不认识凯文,” 本科部主席说,“但我们社区已经出现了很多成员和亲属死亡的事件,他们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希望每个人都能关注自己的心理健康。”

说起孩子的“心理问题”,不少人会先想熬抑郁症,家庭矛盾,鸡娃后遗症,等等。

其实现在,比普通“抑郁”更紧迫的“新型抑郁”,正在困扰优等生。

不可否认,阴云不散的新冠疫情,注射到本身就紧张无比的教育环境中,迸发出了严重的“并发症”。

学生们就像被咒语困住了一样,困在罩子后面,出不来。

之前有位中国留学生,每日在无锡家上网课,日夜颠倒,结果猝死。

他想必已经体会到身体不适,但他敢停止追求梦想吗?敢歇一口气吗?

不敢。

美国高校,已经无数次提起“心理问题”,每次一出问题,就拼命安排辅导专员,开通辅导热线;

但我们必须重视这一点:心理失常,情绪失常带给身体的巨大伤害,不是一通电话、两次会谈就能解决的;日积月累,会形成不可弥补的后果。

所以,解决心理问题,不在搞“突击战”上,而在平时一朝一夕的调整。

还有一个可怕的点是,越优秀的孩子,对变化的掌控能力可能越弱;

越习惯了积极往前冲,越没有办法在家中坐定,接受生活“降维”的事实。

面对特殊情况,他们发现,个人能力固然高,还是会遇到“搞不定”的事情,于是就容易崩溃。

这就好比,经常得第一名的学生,不小心考了第二,就咽不下这口气,不想活了一样。

很多人并没有主动去结束生命,但蜗居在家的挫败感,沮丧感,无助感,也像无数只蚂蚁,在蚕食他们的生命。

每天东奔西跑,理想远大的凯文,其能力当然不会因疫情影响而下降,他仍然是个优等生;

他失去的是与自己和解的能力。

困住他们的,是“不顾一切的优秀”;

能治疗他们的,貌似也只有保持这种“不顾一切的优秀”。

还记得今年3月份,自杀去世的留学生——张一得吗?

他由单身爸爸抚养长大,父亲为了他,辞去高薪工作,卖掉房子,搬到农村生活,成为一名全职爸爸,就是为了能够时刻给予孩子陪伴,让孩子接受最全面的教育。

父亲为一得打造的全套“个性化童年”看哭了多少人,让他在父母圈名声大噪:

自己种地养鸡,变着花样给儿子做饭,每顿不重样;孩子看书入迷,他就陪着孩子通宵看书。

全手工给儿子打造“儿童乐园”;

给儿子拍20多万张照片留念,拍坏了几台相机;

一得3岁时候,父亲就和他进行沉浸式英语对话,他小小年纪就学完了小学课本,四年级就开始学初中知识了。

为了交上私立学校的高昂学费,他卖农产品,捡破烂,跟父老乡亲们筹款。

学习之外,生活上父亲也是咬紧牙关,强调让他早早独立。

一得四五岁的时候,每次生病,父亲都把他独自放在医院门口,让他进去自己看病;

九岁的时候,父亲邀请50多位父母到自己的农庄参观,一得负责做饭……

一得他爹的教育,看似隐居山中,另辟蹊径,实则还是“鸡娃”的老样子:

你拥有自由选择的权利,但你能选择的道路其实也已经被选择好了。

那就是:你一定要比别人更优秀,更特别,为此不顾一切。

今年春季,一得刚刚返回有“美国南部哈佛”之称的美国埃默里大学,便自杀身亡。

具体原因未指出,但他留学的申请文书,日记,包括生前的最后一条朋友圈——通通指向一个方向:他在抑郁和消沉中挣扎了很长一段时间。

父亲对他的教育方式,令他至今觉得困惑。

他曾写道:“我讨厌乡下的生活方式……而我又总和富人家的孩子在一起上学……父亲卖了房子送我上学……”

这位父亲精心打造出来的独立的“男子汉”,脆弱的肩膀再也承受不住了。

对一得父亲并无责备之意,他很可能就没意识到,“偏科”的教育方式对孩子产生了多大的影响。

希望父母以此为鉴,关注孩子的真实想法,而不是将整个世界带到孩子眼前,不停地让孩子做事情,认为孩子是满足的。

毕竟,除了世间万物以外,生命本身的存在就是一种奇迹,需要被尊重,需要自我发掘。

近期发生了好几起美国高校优等生的死亡事件;

耶鲁24岁的中国博士廖漠琛(Mochen Liao)遗憾去世,生前出类拔萃,本硕都以绩点近乎满分毕业,还获得不少杰出奖项。

意大利的一名中国留学生,疫情无法出门,也无法回国,辗转反侧,在家中绝望烧炭自杀,留下一封遗嘱。

2月份,一名在日本的留学生“白蚁一行”将生命形容为“无聊的游戏”,选择了自杀。

在国外学习的留学生们,承受学习压力,生活的孤独以及歧视暴击,心里还要时刻牵挂着国内老去的父母;

就连生病也不会告诉家里,已经练就一副“铁石心肠”。

在这种基调下,绝望比希望来得更快。

遇到了问题,他们想的是“悄悄解决”,不想给别人找麻烦。

文末想说,所有的孩子首先是值得被爱的,没人能过超凡脱俗的日子,腾云驾雾,都是跌跌撞撞往前走,一边管理好基本的生活,一边才能追求更高的层次。

如果被灌输了太多“完美”,“拼搏”,“出类拔萃”的概念,那么绊住他们的,不是“精英”的高门槛,而是更严重,其实也更为幼稚的问题。

也是一直被忽略的问题。

什么时候让我们“优秀的孩子”学会与自己和解,心态平和地度过人生中必有的困难日子,告诉他们:

优秀没有错,进步很重要。但你要允许自己停下来,歇一歇,改变一下。

在不同的人生境遇下,转变思路,重新洗牌,也许能活得更好。

那个时候,他们才真正独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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