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右后旗白中岁月——记我的老师们【二】

〓 第 1527 期  〓
文|殷煌文  编辑|王成海

给我们代数学课的是女老师鲍德勤，鲍老师大高个方脸盘大眼睛，有蒙古族女性的鲜明特征，鲍老师是师范大学毕业生，讲课条理清晰概念明确，语言简洁。对学生要求严格，我们做错的题一定要求改正，第二天交上去鲍老师一定重新批改。我们班肖太玉同学做作业划等号用直尺逼着画，书写数字十分规范，错题改正的答案用方框框起来，方便老师批阅，鲍老师建议大家向肖太玉学习，我们的作业都做得十分整洁。

鲍老师讲课不苟言笑，神态威严，同学们都挺惧怕她。鲍老师十分敬业，代我们第二学期已身怀六甲，她克服妊娠反应每天坚持上课，讲完课我们做作业，鲍老师累了也不找个凳子坐下休息一会儿，只是累的不行了俯身在讲桌上趴一趴，她一直坚持给我们讲课，没请假休息一天，直到有一天梁顺武老师来给我们上数学课，梁老师说鲍老师昨天晚上生产了，他接鲍老师的课来给我们上数学课。鲍老师生完小孩后产假满了，就调到土中工作了，结束了夫妻两地分居的生活，我再次見到鲍老师时是在一九六六年夏天，我在后旗参加拖拉机手培训班，鲍老师的丈夫嘎老师是农机培训班教师学员的领队，鲍老师领着她两个孩子到党校农机培训班来，鲍老师还认得我，那时鲍老师在后旗教研室工作，后来夫妻二人都调到乌盟教研室工作。

接替鲍老师给我们代数学课的是梁顺武老师，梁老师身材高大相貌堂堂，眉慈目善说话讲课声音洪亮，他给我们讲代数部分的一元一次方程和多元一次方程组，讲课板书工整推导过程条理清晰，边推演边讲解，梁老师讲课的口头禅是“这还不是个这"，当年梁老师代五六班的数学课，还能代物理课，是个多面手，课外活动还要管全校学生的图书借阅。

梁老师老家是后旗贲红人，家属在贲红住，每当星期天常骑自行车回去探家。一九七九年九月份我师范毕业，分配到乌盟师范后旗分校工作，梁老师也在这所学校工作，也正要往集宁四中调动工作，我上班没几天听说梁老师调令已下要去集宁工作，我晚上抽空去梁老师家坐了坐，问询老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第二天搬家的汽车来了，我招呼了我们班的八九个同学帮梁老师搬东西装车，装好车梁老师的老伴和孩子坐在驾驶室内，梁老师穿了件皮大衣坐在车厢行李上，汽车开动了，我和老师挥手告别，梁老师在车上高声喊道:“殷煌文，到集宁去我家哇。”后来我在集宁火车站见过梁老师一面。

2018年白中六三、六四届学生在后旗聚会，梁老师应邀欣然前来，和八十六岁的刘文彩校长一起和同学们聚会，听孙攀云说二位老师虽八十多岁了，但身体健康精神矍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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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中学习期间，给我们代课时间最多最长的是靳林翰老师，靳老师给我们讲过植物学、动物学、化学、牧业基础知识。

靳老师在白中也算个传奇人物，他老家是后旗乌兰哈达乌兰忽少，他在张家口念的高中，在内蒙古师范学院念的大学，靳老师大学快毕业的时候遇上了反右运动，师院反右期间在生化系的楼梯口贴出一张大字报，是一首诗，诗句是:芳草鲜花暗自愁，你争我斗何时休？反转枪口向三害，切莫误了少年头。但没有署名，当时反右领导小组和团支部就把这张大字报内定为反动言论，要暗中追查作者是何人。其实这张大字报不是反动的，因为当时反右有扩大化的倾向，学生们之间互相揭发不当言行，诗的一二句就是指的这种现象，“三害"就是当时提出要帮助党整风针对的官僚主义、宗派主义和主观主义，这首诗实际上是劝说反右不要扩大化，不要伤害了思想单纯而无辜的学生。当时因为没有署名不知作者是谁。

当年靳老师也喜爱诗文，觉得这首诗押韵有意思就抄写在自己的笔记本上。一天班里开会，团支部姓王的书记正好坐在靳老师的课桌边，随便顺手从桌屉里拿出靳老师的笔记，打开一看恰好看到了抄录的这首诗，如获至宝把笔记本交了上去，认定靳老师就是这首诗的作者，在当时极左的思潮高压下真是有口难辩，就这样靳老师被扣上了右派的帽子，毕业分配到巴盟五原中学，边教书边改造，后来因为表现较好，摘掉右派帽子调回后旗工作。

靳老师第一节给我们讲的是植物学的序言，他一走进教室登上讲台，连课本和教案都没带，抬头两眼直往上看，口中念念有词就讲开了:植物学是研究植物……的一门科学。把第一段讲完了才低下头面对同学。

靳老师中等身材微胖，高额头眼窝深陷，戴一副黑框眼镜，络腮胡子，脸刮得发青。靳老师记心好学的好，教材内容已烂熟于心，上课不看课本与教案，讲课滔滔不绝，把一篇序言几乎背诵下来，讲完了序言又讲了几点学习植物学应该注意的事项，课讲完了也正好下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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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下学期又讲了动物学，初二代我们化学课，靳老师把化学元素中的化合价编成了口诀:氟氯溴碘一价容，合计钾纳与氢银，二价元素钙锶钡，还有氧镁铬镭锌……，把这些口诀背会做起化学题就容易多了。初三又给我们开了牧业基础课，没有教材，靳老师就搜集资料自己编写教材，讲了牧业八字宪法，马牛羊的饲养及疫病防治，都是很实用的技术，靳老师上课还有一绝就是画图，植物动物牧业基础，有的内容没有挂图，靳老师在黑板上两三笔就把动物或植物形象地勾勒出来，很逼真直观。

六六年文革开始，靳老师因为是摘帽右派，性格耿直，又有些恃才傲物，文革中受批斗被专政受了不少皮肉之苦，但倔强的性格没变多少。

文革结束拨乱反正，教学秩序恢复正常，靳老师错划的右派也予以纠正，他焕发了极大的工作热情，化学课缺人教代化学，生物课缺人教代生物，课时满滿的也毫无怨言。靳老师也常自豪地说:我为白中教出过一百多个班的学生。成就感溢于言表。我八四年到白中和靳老师搭档教了几年高中补习班，合作很愉快。靳老师退休后本该幸福的安度晚年，几年前心脏病发作不幸去世，惜哉!

给我们初二时代语文课的是曾贵禄老师。曾老师是四川绵阳三台县人，是云南大学新闻系的毕业生，一九六四年支边分来白中。曾老师身材苗条，白净面皮瓜子脸小眼睛，像四川妹子一样文弱，讲课声音不高，常带啊字，用带川味的普通话，板书时用姆指食指揑着一根粉笔在黑板上轻描淡写。初听他的课不太吸引人，听了一段时间觉得曾老师讲课很有深意，好像一壶老酒越品越有味道。初二作文重点是练写说明文，曾老师引导得法，我们在说明文的写作上很有收获。曾老师是四川人很不习惯内蒙寒冷的气候，冬天常穿一件棉大衣，把衣领竖起来，头上戴一顶里外发烧的兔皮帽。学校照顾曾老师让他顿顿吃白面，因为吃了莜面服受不了。曾老师和同学们的关系很好，当年他和四川家乡一位女同学谈恋爱，常书信往来，有时曾老师写好情书，不封口信封里装上一毛钱，让学生代去邮电所寄信，同学们也乐意代劳，但从来也不敢偷看信的内容。

文革结束曾老师调回四川老家绵阳国棉三厂职工子弟学校，任了校长之职。八六年寿永禄老师拿出一封曾老师从四川绵阳寄来的信，信中深情怀念了他在白中教书的岁月，叙述了与同事们的友情，询问几位旧友及白中的近况。寿老师让我给曾老师回一封信，我就把白中的近况和一些老师的情况，写信告诉了曾老师，但没有收到曾老师的回信，也不知我写的信他收到没有。

四川汶川地震我非常惦念曾老师，但没有联系方式，只能为他祈祷平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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