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安山文学】柳中平||黄陂湖畔的小女孩（散文）

黄陂湖畔的小女孩

作者：柳中平

    主编：非   鱼

当我离开校门工作，第一次去天井乡政府报到，就被分管乡长带到黄陂湖畔的朱公圩建排涝站。朱公圩是在天井万亩大圩北边，紧邻黄陂湖的小圩，朱公圩排涝站坐落在黄陂湖西边黄泥河堤埂上，指挥部就设在排涝站旁的一户人家。

夕阳西下之际，常常喜欢看黄陂湖晚景，漫步在成荫的湖堤上，看夕阳把杨柳、刺槐树的影子拉得老长，落在墙上斑斑驳驳，落在水中点点金光。沿河堤边有几处突出的地方，一块块光滑的青石斜着铺成台阶，伸进河水里。每到黄昏时候，岸边农家大姑娘、小媳妇带着一天劳动的疲惫，晚饭后排着队来这里洗碗、乘凉、谈笑，有的还顺便洗几件衣裳。

我也喜欢来到湖边，坐在光滑的青石上领略黄陂湖的晚景，细细体会湖中黄昏时候的味道。静听湖水拍岸声响，像在舒缓地歌唱。透过密密的芦苇看黄陂湖里的远景近物，湖中三三两两高高的桅杆上的白帆，时而走远，时而临近。天气有点燥热，沿着石埠台阶去湖水中洗洗手脸，青石台阶旁边，遇到了一位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在湖水中洗着她从湖边滩头拔来的青草，洗完后，自己捧起清凉的湖水清洗自己秀气的小脸蛋儿，眨巴着瘦瘦的大眼睛陌生地打量着我。

“拔这么多的草，不上学吗？”我走到跟前问她。“上学啊！学校放假了。”“哦，几年级啦？”“上四年级啦。”“你拔那么多草干嘛？”我故意问她。“喂猪，喂牛……”多可爱的小女孩，她扬起稚气的脸蛋，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我，好像我真不知道的一样。“明天下午我帮你拔草好吗？”“好的，那明天我拿两个篮子。”

第二天按照约定时间，她来了，手上提着两只篮子，里面还有两个小铲子。我接过篮子跟着她向滩头走去，湖滩上的草可真多了，她用小铲子这里挖一棵，那里铲一把，不一会儿就是一小堆绿茵茵青草。她还不厌其烦地向我介绍各种草的名字，哪些草猪、牛喜欢吃，哪些草不能吃，呵！小女孩懂得比我都多，我装作都不认识听她讲。她突然去湖边芦苇那里用力挖着，不一会儿挖出一大段芦苇根来，用水洗净，白花花的芦苇根白得让人心疼。她摇晃着问我：“你晓得这是什么吗？”我摆摆头装作不认识，“这是芦柴根，给你的奖励，快吃，可甜着呢。”看我吃得认真的样子，她欢快地笑了，那笑声好听得像银铃碰银铃一样……

其实，小女孩家就在我们指挥部附近，等我转回家，她早就搬着小凳子，坐在我们租住的院子里大泡桐树下，等着我呢。我也坐着乘凉，有时听她讲她们学校谁谁学习最好，还给我讲她期末考试各门功课优秀获得总分第一名，妈妈给她奖励了一件花裙子。还缠着我给她讲“丑小鸭”“灰姑娘”……的故事。每听完一个故事，小女孩那明亮的大眼睛，汪汪地注视着满是星斗的夜空，这时，我猜想，这小女孩一定有她美丽的心思和梦想。

一天早晨，我正在吃早饭，她跑来神秘地对我说：“快吃，吃过带你去做一件最好的事情。”我好奇地被她拉到湖边。靠湖有一条小船，她拉着船头让我先上坐稳，自己拿起竹篙一撑，小船荡向了水中央，

“我们到底去干什么啊？”说真的，我虽然会游泳，但是，坐在小船上我还是心慌，尤其是船上还是一个小女孩。她先是笑，后来小声说：“我们去摘菱角，这事不能让大人知道，特别是我爸爸，他是生产队队长……”“原来队长就是你爸爸啊？我认识那没关系的。”“认识也不行，他不会让小孩撑船去湖里采菱角的。”

船篙在她手中右一撑，左一撑。划开碧水，穿过芦苇丛，不一会儿，只见前方的湖面上，竟然满眼都是碧绿，飘着大片的像“水葫芦”一样的植物。她说：“到了，前面那就是菱角菜，下面就有菱角。”我一看可来了劲，赶忙起身跃跃欲试，还没站起来，船儿一个摇晃吓得我不敢动弹了。她一点儿也不胆怯，把船篙放在船上，只见她抓起一个菱角菜用力一拽，哇！一只好大的长着两只角的菱角递到了我的手上。我坐在船帮，看着满湖的菱角菜，怎么看不见菱角呢？正纳闷时，只见小女孩又抓起一个大菱角菜，用力一翻，水哗啦飞到了我的脸上，我一看原来菱角是长在水里的，怪不得刚才看不到。看着这么多的大菱角菜，我迫不及待地学着小姑娘的样子，还没找到几只，弄得我满身都是水……此番情景，该是多么惬意的事啊？采着，采着，不知不觉中已采了半小木桶。

和一个小姑娘，驾着一叶扁舟，多么富有诗情画意啊！别提多高兴了，情不自禁地唱起了那首熟悉的歌：“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水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小女孩见我这样开心，她也高兴了起来：“好啦！我们可以回去了。”小女孩收起小木桶，熟练地拿起竹篙，一篙一篙起劲撑着。小船在菱角菜中像离弦的剑，嗖嗖几下划出了菱角丛中，弄得水鸟贴着水面上飞跑嘎嘎乱叫。 

划到了岸上，她抓起船头栓绳跳下船，绑到树上，回到船上提起小木桶招呼我到了岸上。她拿起菱角熟练地剥开一个放到我嘴里，我咬了又咬，哇！好甜好脆呀。“快，到我家去，煮给你吃，煮熟了更好吃。”到了她家，她把木桶菱角洗净倒入锅里放上水，在锅底升起火来了。一会儿，她从锅底跑到锅台揭开锅盖，用铲子抄起锅里的菱角，满屋都是淡淡的清香，馋得我口水都下来了。“别急，等一会就熟啦。”不知过了多久，她盛了一碗香喷喷的菱角，用冷水降温后端上了桌，外壳很快就变黑了变硬了。我拿起一只，被菱角尖尖的“牛角”和坚硬的外壳挡住，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弄得我很狼狈，没几把劲还真难享受口福。她用刀劈开递给我，洁白的果肉立刻显露出来，放进嘴里那沁人心脾的味道，是无与伦比的。那天我吃到了世界上最美味的菱角，在我一生美食中是任何东西都无法代替的。

小女孩家的院子里，有三四棵桃子树，上面挂满了未成熟的果实，她说，那是她上小学时，和爸爸一起上城买书包，顺便买来栽的，树上结的桃子可甜着呢，再过一段时间就成熟了，到时候你过来挑好的给你吃。可是不久，排涝站建好了，我也就回到了乡政府，还是没能吃上小女孩家的桃子。不过后来小女孩的父亲来乡政府办事，带给我一兜又大又甜的桃子。

好多年过去了，不知道现在她家的桃树还在不在，桃子熟透了没有……

                                       插图/作者提供

作者

简介

柳中平：安徽省合肥市庐江县人，安徽省散文随笔学会会员。爱好文学，曾在多家省市以上刊物上发表文章。散文《秋游黄陂湖》在共青团安徽省委、省旅游局、省广播电台举办的“我爱江淮风光美”征文活动中获奖，在安徽人民广播电台《文化与生活》栏目中播出；散文《山茶花》在全国财政系统《中国梦财政情》征文比赛中获奖；散文《不悔》在安徽省财政系统“财政干部幸福观”主题征文活动中获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