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东师范大学刘良华教授：把人格教育作为第一教育

我们提议，将人格教育作为第一教育。这个说法也可以转换为：把性格教育作为第一教育；把教养作为第一教育。

有人刻意区分人格、性格与教养。人格、性格与教养当然是有些差别，但这三个概念也有大量交叉的内涵。这里取广义的办法，把人格、性格和教养作为可以互换的概念。

也因此，这里所讨论的人格教育的基本问题是：什么是一个性格好的孩子以及如何让孩子性格好？这个问题也可以表述为：什么是一个有人格魅力的孩子或如何让孩子具有美好的人格品质？什么是一个有教养的孩子以及如何教出一个有教养的孩子?

如何培养孩子的人格？人格教育的核心是爱与意志。人格教育就是让孩子接受爱的教育（或情感教育）和意志教育（理性教育）。

不过，无论爱，还是意志，都不能太“过”，过犹不及，过度的爱或过度的意志，都会有问题。因此，完整的人格教育除了爱的教育和意志教育，还要补充一个教育：度的智慧与度的教育。

一、爱的教育

爱的教育或情感教育主要指爱人，但也包括爱自然和爱自己。我们先从爱自己开始，然后讨论爱自然，最后讨论爱他人。

（一）关于爱自己

爱自己主要包括自利、自爱和自信。自利是爱自己的起点，自信是爱自己的高级状态。

自利或利己就是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不做对自己不利的事。自利也可以理解为自私，自利或自私是人的本性。趋利避害是所有生物的本性。人如此，动物如此，植物也如此。为什么万物生长向太阳？那是因为植物有向阳性、趋光性的自利或自私本能。

相对而言，自利比自私更容易被人接受。自利是一个中性词，自私有时会被当作贬义词。其实，无论自利还是自私，都是中性的。自利和自私不仅不是贬义词，相反，适度自利或适度自私是美德的起点。

利他或无私当然是美德，但人之所以愿意做利他或无私的事，可能因为人有利他、无私的本能，更可能因为做利他或无私的事被人认可、赏识、承认。这说明，即便做利他、无私的事，潜意识里也还是为了自利、利己。

比如，为什么有人愿意做教育讲座？可能因为有一些经济上的报酬，也可能因为人有好为人师的本能，更可能因为教育他人就是发挥自己的影响力，满足被他人认可、承认、赏识的自我需要。

也就是说，只要不是极度自私，只要不是损人利己，适度自利或适度自私就是好的。相反，如果人人做对自己不利的事，如果人人都做损人不利己的事，这个社会就会出现混乱、崩溃。

自利、自私作为人的本能，原本就不要专门的教育来发展人的自利、自私。自利、自私之所以成为教育的一个部分，主要有两个考虑：第一，提醒家长或老师，要认可和接受孩子的自利或自私行为，不要过度压制、贬低自利或自私行为。第二，提醒孩子：自己自私，也要承认别人也有自私的权利，因此，不要过度自利，不要过度自私。

爱的教育的起点是自利或自私，自利之后，是自爱。自爱就是接纳自己，无条件地接纳自己。无条件地接纳自己意味着接纳自己的一切优势和缺憾。比如，接纳自己的性格、能力和长相。

自爱也可以理解为自尊，自尊也就是尊重自己的性格、能力和长相。在这点上，自爱与自尊是一回事。也因此，自尊心太强的人，有时会因为感觉被他人瞧不起而焦虑、气愤、怨恨或反抗。

自爱和组尊的基础是不讨厌自己，与自己和解。不自爱的人往往会自我挑剔、自我拒绝、自我怀疑。不自尊的人往往不珍惜自己的荣誉，表现出与自己身份、地位、荣誉不相称的行为。不自爱或不自尊的极端形式是拒绝自己的长相甚至拒绝自己的生命，感觉生无可恋，自我毁灭。

自爱原本也是人的本能，但与自利相比，自爱的本能更容易丢失，所以，需要将自爱纳入教育。

自爱教育提醒家长和老师：要无条件地接受和接纳孩子的性格、能力和长相；平等地对待所有孩子，不歧视任何他人。

自爱教育提醒孩子：要无条件地接受自己的性格、能力和长相；不要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不要自己跟自己作战，更不能自虐、自残、自杀。

自信是爱自己的高级状态。自信意味着不仅接纳自己、而且悦纳自己。自信就是自我悦纳，自我欣赏。自信是精神的营养药和兴奋剂。自信的人总是能够自我激励、自我唤醒、自我兴奋并由此发展出强大的“自我效能感”，提升自己做事的效率。

自信更重要的好处在于相信自己的价值观，相信自己的价值观与周为他人的价值观是一致的。即便偶尔发现自己的价值观与主流价值观不一致，也相信自己的价值观是对主流价值观的有益的补充，不怀疑自己的人生，不让自己出现“精神危机”或“同一性危机”、“身份危机”。

对家长和老师而言，自信教育的策略包括：

（1）少批评多鼓励，鼓励孩子主动尝试错误，让孩子在主动尝试中建立相信自己的力量；

（2）发展孩子的特长，让孩子因特长而有亮点、有优势。

（3）信任和委托孩子做事，让孩子在家长或老师的信任和委托中承担责任。

同样，对孩子而言，自信教育的策略包括：

（1）主动尝试，像小马过河那样，在尝试错误中积累经验；

（2）发展爱好和特长。除了发展自己的专业爱好，还要发展自己的业余爱好，要学会学习，也要学会玩。不会玩的孩子，可能是真正的差生。

（3）一旦接受委托，就全力以赴，信守承诺。要对得起他人的信任，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