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高贵,是优于过去的自己
你要走向那条独自长大的灵魂之旅,才会懂得人生最美的姿态是在风雨中的舞蹈,最高贵的活法是心怀悲悯地不断超越自己。
小时候,卖桂花甜酒酿的爷爷是外婆家的邻居,他头发花白身躯却挺拔,衣服永远干净整齐,系着一条雪白的围裙。酒酿放在他自行车后两个大瓦罐里,打开盖子立刻清香扑鼻。
他空闲时也会来外婆家做客,总是换上正装头发梳得纹丝不乱,和外公喝茶聊天,或只是静静地看外公作画。他常会带一小罐酒酿或一包鲜桂花给外婆,酒酿是他事先沉入井中冰镇好的,味道更加醉人。
外婆会用那些桂花做成桂花糕,酿成桂花酱,煮桂花糖藕,然后我再小心翼翼地捧着这些点心,穿过长长的弄堂给酒酿爷爷送去。
酒酿爷爷没有亲人也没有孩子,他的妻子曾是新中国成立前的越剧名伶,酒酿爷爷则是上海大户人家的公子,两个人私奔到苏州相守了上半生。他的妻子早早去世,酒酿爷爷一直未再娶。
他靠画团扇、做工艺品、卖酒酿为生,过着不求人不低头的平静生活。经常看到他在院子里听越剧,虽然那台破旧的留声机里传出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可他依旧专注而痴迷,那是他的妻子在唱《西厢记》。
有一天我正在大门口向他买酒酿,两个误入弄堂深处的游客撞倒了自行车,两个瓦罐碎了,酒酿全部洒在青石板路上。游客说要赔偿,但酒酿爷爷摆摆手说无心的过错道了歉就好。他自己打扫满地狼藉,还去旁边的水井打了水用拖把仔细拖了又拖。
我再走出大门的时候,看到他正蹲下身体,用手在青石上摸了摸,酒酿是甜的,他担心没清洗干净的石板路会发黏。在我长大后的那么多年里,我看到过无数人的低头、俯身和屈膝,只有酒酿爷爷那天的低头屈膝里带着傲人的高贵,身体弯着脊梁也是直的。
奥黛丽·赫本不仅是电影明星,她朴素简洁的时尚观曾是一个时代的符号。除了美貌,赫本为人低调友善,对待工作敬业勤恳,她身上呈现的是一些消逝已久的品质,就是高贵优雅。中年的赫本淡出影坛成为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大使,亲赴很多国家和地区为孩子们奔走募捐。
六十岁时的她,消瘦的身形高绾的发髻,依旧美丽高贵如天使。她怀抱非洲饥饿儿童的照片,和她在《罗马假日》里的剧照一样震撼世人,她的爱心与人格犹如她的电影一样灿烂人间。
赫本虽然是贵族后裔,但六岁时父亲抛妻弃子,又因为经历战争生活困顿,她也一直对父亲的失踪感到遗憾,称之为“生命中最大的创伤”。赫本的爱情之路也十分坎坷,有过两段婚姻育有两子都以离婚告终。
但她终其一生保持着谦和温厚、优雅高贵的性格,并没有被阴霾的童年和不幸的婚姻束缚,依旧以仁爱之心应对生活。这其中要有多少挣扎、多少勇气、多少坚持、多少悲悯我们不得而知,但赫本做到了,她超越了自己,一生都活得高贵无比。
高贵这个词离普通人的生活并不远,人际交往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就是责任感,以及人品贵重的细节特质。任何困厄痛苦都不会减损你的努力,不论工作还是情感你都会尽心尽力,这样的你往往会赢得更多的机会和尊重。而这些优秀特质的培养,就在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里。
少年时曾因为当着外婆的面换衣服被她责备,连老妈都被找回来开家庭会议,叛逆的我忍不住想顶嘴,但外婆接下来的话却让我记了好多年,然后又一字一句说给我的女儿听。
外婆说:“男人的高贵是不弯的脊梁和渊博的知识,女人的高贵是羞涩的性情和行善的心,花朵般金贵的身体应该被包裹起来,这和什么年代没关系,你时时刻刻都要活得骄傲不可侵犯,有些方面是需要男人去仰视的。”
初中时女儿因为一个男生数次对她拉扯,挥手打了对方一个耳光,在学校办公室里我对班主任说:“打人应该道歉,但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还是会让女儿给他耳光。”后来听女儿说,那个男生再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无论你的出身,你的外表,你的身份,哪怕你家财万贯,没有贵重的人品活着就都是个自降身份的过程。
我也看到过出身清贫的人,在这个嘈杂的时代里,在大都市令人抓狂的生存竞争中,他们坚守底线待人真诚,不为利益忘却良知,不为欲望迷失初心,不为金钱沦丧道德,始终守护一颗高洁的心。
你要走向那条独自长大的灵魂之旅,才会懂得人生最美的姿态是在风雨中的舞蹈,最高贵的活法是心怀悲悯地不断超越自己。
海明威在《真实的高贵》中写道:“优于别人并不高贵,真实的高贵应该是优于过去的自己。”
或许我们没有高贵的血统,也不可能美过赫本,但生活总有无数种可能,我们总要尽力活出各自的人品贵重,从而去体验不同的人生。如果我们不能做到事事周全,那就先努力成就更好的自己,一生都高贵得能够暗夜生辉,照亮我们超越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