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课堂 ||《诗经•魏风•葛屦 》/薛红诵读/闻天语解析（第367期A）
《诗经》传达的是发自心田的喜悦或是悲伤， 它断然不会辜负所有人对文学的期待。它的自由之美，就在于这“发自心田”的真实，因真实而生动，因自由而可贵。透着文字，我仿佛看到遥远的先秦时代，先民们坦然率真，举手投足都了然爽利。而这般爱憎分明，不玄不妖，才使简简单单的词句落在心口里，都让人感动得泫然欲泣。
先民们不受曲调拘束，没有格律限制，不讲究遣词造句，不寻思起承转合。也因了这份自然，才不矫饰，不媚俗，不堆砌，不刻意，所以随意拎出两个字，都让后人高山仰止；咏一句面前的物事，来者便穷极千年变化。透过闻天语老师的解析，让我们更能领略《诗经》中那种天然之美。
解析/闻天语
导语/林小菲
诵读/薛红
编辑/清慧
闻天语讲诗经:
今天我们继续在《诗经》的海洋中徜徉，品味千年前人们的情感。
在那个古老的奴隶制社会，所有的奴隶都是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的。他们不仅要辛苦的劳作，而且吃不饱，穿不暖，甚至还要随时小心主人的皮鞭。奴隶们之贫、之苦、之卑贱又有谁能知？
故事发生在魏国，一个寒冷的冬天，有一个小奴隶，她面黄肌瘦，衣衫单薄，脚上还穿着夏天时的鞋子，可是纤细瘦弱的手却一刻也没有闲着，飞针走线，在缝制一件美丽的华裳。长时间的缝制使她的面容显得疲惫不堪，女子终于缝好衣服，小心翼翼的拿去给她的女主人，她诚惶诚恐，一手提着衣领，一手拿着衣服；既得服侍主子穿好衣服，又怕主子稍有不快动辄发怒，自己要随时准备屈身躲闪，以防主子斥责或者殴打。女主人一副安然享受的样子，任小奴隶服侍自己穿好衣服，然后神情傲慢扭动着身子，走向梳妆台，自顾自佩簪着，对小奴隶都不曾正眼看。小奴隶自知地位低下，她知道她的这位主子是一个心地狭窄，吹毛求疵，又爱装模作样显示其高贵身份的俭啬之辈啊。可小奴隶心里又怎能痛快？她嘴上不敢说，心里又怎能不骂她呢？于是，她暗地里默默念出这一首诗歌，来讽刺这位“褊心”的“贵人”。于是，这首诗便在魏国的奴隶们之间传诵开来，我们的行人听到这首诗后，马上用笔记录了下来。于是就有了我们今天的这首《魏风·葛屦》。
魏风·葛屦
纠纠葛屦（jù），可（hé）以履霜。
掺（xiān）掺女手，可以缝裳（cháng）。
要之襋（jí）之，好人服之。
好人提提，宛然左辟（bì）。
佩其象揥（tì），维是褊（biǎn）心。
是以为刺。
注释:
（1）纠纠：缭缭，缠绕，纠结交错。
（2）葛屦（jù）：指夏天所穿葛绳编制的鞋。
（3）可以：即“何以”，怎么能。通假字：“可”通“何”。
（4）履：踩，踏。践踏，践踩之意。履霜：踩踏寒霜。此言秋冬仍穿着夏天的鞋子。
（5）掺（xiān）掺：同“纤纤”，形容女子之手小巧细长而柔美。。一说：同“扦”。女手纤美的样子。
（6）裳（cháng）：古人称下衣为裳。
（7）要（yāo）：通假字：“要”通“腰” 作动词，衣的腰身，缝好腰身。一说钮襻。襋（jí）：衣领，作动词，缝好衣领。意为一手提着衣腰，一手拿着衣领，请“好人”穿。
（8）好人：犹言美人，贵人，贵妇人。此指富家的女主人。这首诗里有讽刺的意味。服：穿。
（9）提提：通“媞媞（tí）”美好安详貌。形容好人（嫡妻）安舒并且神气十足满不在乎的样子。。
（10）宛然：回转貌。
（11）左辟：左：用如动词，向左转。辟：通假字“辟（bì）”同“避”。左辟即左避。躲避，避开。或者说转身让路的样子。描述婢妾屈身躲闪的样子。不正视对方，以示有礼。
（12）揥（tì）：古首饰，象揥：象牙做的首饰。可以搔头。类似发篦。
（13）维：因。
（14）褊（biǎn）心：心地狭窄。
（15）是以：以是，因此。
（16）刺：讽刺。末句道出诗人的用意。
白话译文:
葛藤编的鞋子缠绕在脚上，一直穿到地上落寒霜。可怜我这双瘦弱纤细的双手，如何缝制出很漂亮的衣裳。一手提着衣领一手托起衣腰，服侍尊贵的主人穿在身上。
主人一副安然享受的样子，扭动着腰肢向左转过身去，对我理都不理睬，又自顾在头上戴象牙簪子。你看她心地多么狭隘偏私，所以我要写首诗讽刺她！
这首《魏风·葛屦》写了一个缝衣女奴为主人家缝制衣服所体现出的贫富不均。缝衣女因受女主人的虐待而生不满，故作此诗而加讽刺。
天语赏析:
本诗第一章以“兴”入笔，交待了故事的背景，为第二章的情节做了铺垫。第二章运用的是“赋”。让读者看到缝衣女缝好了衣服，一手提着衣领，一手拿着衣服，请求女主人试穿，而女主人却神气十足满不在乎“气静神娴”地向屋内走去，缝衣女赶紧屈身向左边躲闪，低着头，不敢正视主人。主人进屋之后，安然若素地佩戴自己的象牙发簪，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弄得缝衣女非常的尴尬，却又敢怒而又不敢言。主人此刻纯粹是以一种蔑视的态度来显示自己的高贵，而这也正是她心地偏狭的具体的行为外露。对此，女奴是很有体会的。于是乎，诗歌就有了最后两句“维是褊心,是以为刺”，恍如电影的画外之音，回响不觉，令人心有余悸，却又恨得咬牙切齿。
至此可见，此诗实际上用了一个很简单而又常见的手法，即对比。作者有意识地将缝衣女与女主人对照起来描写，两人的距离立刻拉开，一穷一富，一奴一主，马上形成鲜明的对照，给人留下了十分强烈而又深刻的印象。
除了对比，此诗在艺术上另一个重要的特征，便是细节的描写。细节描写对塑造人物形象或揭示人物性格常能起大作用，小说中常有，诗歌中并不常用。由于此诗有两个女性人物在内，所以作者也进行了细节描写，如写缝衣女只写她的脚和手，脚穿凉鞋，极表其受冻之状；手儿瘦弱，极表其挨饿之状。这两个细节一经描摹，一个饥寒交迫的缝衣女形象便跃然纸上。再如写女主人，作者并没有描摹她的容貌，只是写了她试穿新衣时的傲慢神态和扭身动作，以及自顾佩簪梳妆的动态，便刻画出了一个自私吝啬、无情无义的女贵人形象。
最后要说的是此诗的点题作用。坦率地说，如果没有末尾“维是褊心，是以为刺”两句，仅以前面的描写和对比论，很难说出它有多少讽刺意义；至末二句，方显这诗具有讽刺意味，这便是点题的妙用。当然，讽刺诗在末尾才进行点题，跌出真意，这是常有的，也成就了此诗在艺术表现上的第三个重要特征。劳者歌其事，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这首诗是周代女奴生活的一个断面，很典型地反映了周代奴隶们的非人生活，揭露了奴隶主贵族的无礼与无道，表达了作者对奴隶们的同情，对奴隶主贵族的愤慨。
天语小诗：
距离
/闻天语
路有多远
脚知道
情有多长
泪知道
爱有多深
心知道
你我有多远？
谁知道
（本文图片来源网络）
附1、作者简介：
闻天语，原名薛鹏飞。女，生于70年代，曾在《女友》、西安门户网站《古城热线》做过编辑。在《西安日报》，《女友》《劳动者》《大红鹰》等相关报刊杂志发表诗歌，散文若干。
作者自语：余自出校门后，匆匆只为生计奔忙，不知日月为几何，忽惊两鬓萧疏，方感已然不惑，今凉风飒至，年关将至，可叹虚度岁月，甚慕草鞋芒杖，蒲团袈裟，对长松修竹，听鸟鸣溪流，阅两行《金刚》 ，吟数句《心经》岂不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