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疯女人

作者于小燕，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在《中国社区报》《中国审计报》《检察日报》《甘肃日报》《山西日报》《教师报》《大河报》《大众日报》《小小说选刊》等报刊杂志发表小小说、散文、诗歌三十多万字。新浪博客：酒泉于小燕的博客。博客认证 ：头条文章作者。个人微信号：jqyxy6，个人公众号：于小燕的农家生活。疯女人文/于小燕现在社会制度渐渐完善，街上不见疯子了，可是在二十年前，我常常见一个女疯子，从街上走过去。她长得不算漂亮，但也绝不丑。中等个子，微胖，留着一头短发，给人一种丰满圆润的感觉。听说她是生了儿子，月子里疯了。月子做完，男人就把她送回了娘家。她父亲一开始还给她找医生看，后来看着不管用，也就不管了，她就四处乱转悠，转悠着转悠着就越来越疯了。有一年深秋，树上的叶子哗哗的掉着，我站在门口，无目的的闲瞅着。她从南边个的人行道上走来，一边走一边笑。那时，她可能也就是三十岁。风姿绰约，有点动人。她扭动着腰肢，解开上衣扣子，脱下外套，用右手拿得高高的，轻轻一扬，把外套扔了。她开心的笑着，脚步没有停下来，像电视上走T台的模特似的，腰胯一摆一摆，边走边脱，赶头走到我家门前，脱得就剩贴身的一件小背心和裤头了。她是那么的笑意浓浓，好像遇到了什么美事，高兴得不能自己，拿着一条水红的纱巾，一扬一摆，望着前方笑着，舞动着走过去。后来不见了，听说她被人领了去，过日子去了。过了几年，她又出现在街上，这时候，她好像好点了。有一次，我看见她坐在宾馆前面的花池子上，好像在看热闹。宾馆里的几个女服务员，远远地站着，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指指点点的，望着她。到了冬天，她似乎疯得又厉害了，不管走到哪里，累了，随地一躺，就睡下了。后来，就又不见了。听说又被人领走了。这时候，她已经成了没有人管的人，她娘家人嫌她丢人，连她父亲都不愿意看见她。有个人一叫，她就跟上走了。这人也不用去问谁同意不同意。在她父亲看来，有个人领走还好，免得在眼前晃来晃去，让人笑话。至于她跟谁走了，走哪里去了，是个好人还是坏人，领去干什么，根本不在这个父亲的考虑之内。他现在已经像别人似的，以一个看客的身份看他女儿了。有一年春天，我在市场卖烧壳子，忽然有人问我：“这烧壳子多少钱？”我抬头一看，心一下子跳起来，是那个疯子！我从小就害怕疯子，不敢到疯子跟前去。现在她就站在我面前。我正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她却笑了一下，往前走了。这回，她不像以前。她穿的很干净，甚至可以说穿的很好，很时尚。并且把她的声音放了出来，说着一口好听的普通话。她在每个摊子前都停一下，问问价钱，看看东西，尤其对于女性饰品，非常感兴趣。我惊异的发现，她似乎好了。后来打听了一下，据说，她现在遇到了一个好男人。也没有领上去看医生，但是慢慢好了。“其实她这病，只要身边的人好好对待，也就没啥。”说话的人最后这么说。是的，她又不打人，不骂人，不伤害一虫一鸟，连树上的叶子、草地上的野花都不忍心去摘。疯得不厉害的时候，她还到学校门口去看她的儿子。她焦急地站在校门口，等着儿子放学，但儿子知道她是个疯子，放学后看见她便厌恶的走了。她有时候也会到婆家去，但婆家人都厌恶她，那个男人对她见一次打一次。我心中为她暗暗感到庆幸，总算这回遇到了一个好的，但愿他们能够一直过下去！不觉就又过了几年。听说那个男人早就不要她了。她没处去，四到处跑，又疯得不行了，尽跟的一些没相的老男人。跟这个住上几个月，跟那个住上几个月，最后被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辆车，叫上去拉走，再也没回来。从此就谁也再没见过她。如今已经过去十几年了，是死了还是活着，谁也不晓得。我还记得她儿子结婚那日，她不敢到跟前去，远远地站在一棵树旁，痴痴地望着。我想，她一定是在心里为她的儿子祝福。一个做母亲的，即使疯了，心里也还记得她的孩子。如果她生在现在，医学又发达，现在人也有钱了，又有合作医疗，又有妇联，又有福利院，有这么好的社会保障，她也许不会疯，就不会发生那些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