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书：家乡的树
Hometown Sheqi
给在外打拼的家乡游子一个寄放心灵归宿的地方
乡土文学
家乡的树
作者 |李先书
原创 | 乡土赊旗（ID：gh_06d145e3125e）
我一直认为，树是一个村庄的灵魂。有了树木的映衬，这个村庄才会显得鲜活、灵动起来。
小时候生活过的村庄，房舍一年到头来变化不大，一律是青色的瓦、青色的砖，各家各户的格局大致相同。可是村里的树木却不同，它们会随着季节变化而变化，给原本单调的村庄增添了一抹靓丽多姿的色彩。
我的家乡在豫西南的一个小村庄。这里人口稠密，村庄分布较为密集。在天气晴朗的日子，站在村口便可望见附近三四个村庄。这些村庄大都被树木所包围，只能在树木丛中可以依稀分辨出一些房屋的影子。只有到了冬天，在树叶落尽的时候，才能看到那些分布在村子边缘房屋的大致轮廓。
那时候，村子里的树木大都是很普通的品种，种植最多的有榆树、家槐树、杨树、楝树、枣树，也有少量的桃树、杏树、石榴树、柿树、柳树、皂角树等树木。这些树大都属于落叶乔木，生长在村里的房前屋后。这些树虽然很普通，可是每种树都有自己的独特之美，尤其是春天来临的时候。
经历了漫长而严寒的冬天，春天不知不觉的来到了人间。初升的太阳变得有些暖意，风吹在脸上也不再让人觉得那么冷了。村东头河面上结的冰正在慢慢消融，流动的波纹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亮。
河滩上成排的杨树还没有发芽，风吹过树梢发出呼呼的声音。一群羊正在树丛中觅食，两只小羊羔在一旁嬉戏打闹，时而撒欢跳跃，时而头顶在一起互相较力，似乎这到来的春天给了它们无穷的力量。放羊的大爷背靠着一棵杨树，不慌不忙的吸着旱烟。
最先感知春天到来的当然是村里的柳树了。不过村里种的都是旱柳，它们的枝丫都是直立向上的，让人无法体会古诗中“万条垂下绿丝绦”的优美意境。
后来，有人在村口的池塘边种了一棵垂柳。虽然不大，可是柔嫩的枝条在春风吹拂下轻盈地摆动，倒影在水中的样子却十分好看。小伙伴们不舍得折它的枝条，就爬上旱柳树，折下一段枝条做几个柳笛，在上学路上比赛谁吹的最响亮。
早春时节的桃花最好看，粉红色的花朵灿如云霞；杏花白里透着粉红，显得淡雅清丽。随后的时节里，榆钱和槐花相继出场，它们是村民们的美味。采摘下来后洗净蒸熟，浇上几勺蒜汁，真是难得的美味。暮春时节，村子里的楝树开花了。淡紫色的花儿挂满了枝头，走到树下可以闻到淡淡的香味。
有一种可爱的小昆虫喜欢在楝树栖息，我们称之为“花大姐”。它有一双美丽的翅膀，上面布满了艳丽的斑点，看上去很漂亮。小时候，我经常爬到楝树上去抓“花大姐”，爬树的时候要小心翼翼，否则它就一下子飞走了。
夏日炎炎的时刻，正是树木生长的旺盛时期，这时候的村庄绿树成荫。村里有一棵老皂角树，粗大的树干需要一人双臂合拢才勉强抱得住。谁也不知道它生长了多少年，只知道很多年前它就在那里。
正午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没有一丝风吹过，只有知了在树上不停地聒噪。这棵皂角树下却十分阴凉，茂密的树叶遮挡住了炽热的阳光，漏进来的阳光照在长长皂荚上，青色的皂荚上留下了阳光白色的斑点。
附近的村民端着大碗来到树下吃饭，饭后还有人在树下“占方”，这是一种古老的民间益智游戏。不过前几年前回乡时，这棵古老的皂荚树却被村民卖到了某个城市，不知道离开了家乡泥土的滋润，这棵老树是否会在遥远的异乡生根发芽。
我家院子里有一棵家槐树。这棵树枝繁叶茂，树冠遮住了大半个院子。它的叶子有一种特有的清香，开的花和结的果，都有清热去火的功效。
秋天的村庄并不是文人墨客笔下一派萧索的景象，而是一个丰收的季节。田地里的庄稼成熟了，村里的树木也不甘心落后。满树的青枣已经变红了，柿子树上好像挂满了一个个的小红灯笼，石榴的果实也变红了，有的还咧开了口，露出红玛瑙似的饱满的籽。
前院邻居的院中有五六棵古老的枣树，它们的高度早已远远超过瓦房的屋顶。也许是由于树龄太老，它们虽然高大可是结的果实并不多。尽管如此，每次打枣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需要有人爬上高高的树上，拿着竹竿用力拍打，枣儿才能落下来。每到这时，上树的人总是小心翼翼，树真是太高了让人不敢往下看。
我家的一棵枣树不太高，我爬上树用力摇，就会有枣儿噼里啪啦落下来。不过枣树上有一种颜色鲜艳的“洋辣子”，要是不小心碰到这种虫子，手臂上就会泛起一道红印，又痛又痒。
当寒冷的冬天来临时，村中的树木已经落尽了叶子，只留下光秃秃的枝丫。高高的树梢在呼啸的北风中颤动，发出呼呼的响声。在月明星稀的晚上，人们总是早早地入睡了。
明亮的月亮高高的挂在天空，清冷的光辉洒满了寂静的村庄，村中的树木沐浴在如水的月光中。枣树的枝丫坚硬，倔强的伸展在空中；榆树的枝条却显得有些柔软，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影子。
冬天里村庄的树木显得有些萧条，可是一场大雪来临后，村子里就会呈现出“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壮观景象。看吧，昔日光秃秃的枝条上落满了雪，有些枯枝还被积雪压断了，落进树下厚厚的雪地里，留下一道奇形怪状的压痕。
几只觅食的鸟儿在枝头跳跃，树枝上的积雪便弹落了下来，落在树下行人的身上。当积雪消融的时候，树木深埋在地下的根在默默地吸收着水分，它们蛰伏在严寒中，默默地积蓄着力量，等待来年春天的再次萌芽。
这家乡的树，它们经历了一年四季的轮回，时时刻刻都在守卫着古老的村庄。它们在春天里发芽、夏天里生长、秋天里成熟、冬天里隐忍，一年又一年，周而复始。这些村庄里的树木啊，老树枯萎了，小树又发出新芽，生生不息。树木如此，村子里的人们不也如此吗？他们一代又一代，代代相传，绵延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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