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冠杰讲康平本伤寒论》之第二百一十条、二百一十一条
这个条文在《康平本》是降一字格排版的条文。
这个注解“郑声,重语也”。在《宋本》是“郑声者,重语也”。
我们解读一下:
这个条文,是作者通过临床观察,总结临床当中的一条实践经验。仅就虚实而言的话,实证多偏于机能亢奋;虚证,是机能偏于低下。所以,虚实证各有各自的特征性症状反应。
这个条文论述的是患者说话的语气、语调、声调,用这个来判断虚实。与其说来判断啊,倒不如我们客观地说,虚实证从这一方面常常表现出来的一些特征。
应该注意的是:并不是只有阳明病的虚实证才会有这一类的症状特点。也不是说,所有的虚证或者实证都有此类的症状,这是比较客观地来分析。《金匮要略》中的百合病,就属于典型的虚证,也常常会有这个条文里边论述的,像“郑声”一类的状况。你看这个想吃又不想吃了,想走又不想走了,就是那个。
其实在临床当中,碰到百合病的话,常常这人,既没有精神、一派虚弱的样子。说话颠三倒四的,重重复复的,就是这一类的。
所以对这一类的条文,就应该客观地来看。用我们今天的论述方式,来表述这个条文要表达的意思的话,倒不妨把它颠倒一下:“凡谵语者多为实证,郑声者则多为虚证”。
所谓的“郑声”,条文后面有注解,一句话重复来重复去的,喃喃自语这一类的。
我们通过学习这个条文,做一个延伸。就是经方的辨证,实质是什么?
经方辨证的实质:就是通过人体患病以后,所表现出来的症状反应,来判断人体所处的病理状态。
大家看,这个条文就是通过这个人说话的语气、语调,和精神方面的一个状态,来强调阳明病当中的虚证和实证有时会表现为这样的特点。反过来,就是以这样的特点,来判断它是不是分别处在虚证和实证下。进而再具体的确定治疗的方剂,这就是经方辨证的一个实质。
但是,一个具体的症状所反映的,只是某种病理状态对于发生这个症状具体的器官所产生的影响。这么说呢,比较抽象,那么我在这儿说一个实例,大家就比较好理解了。比如,以舌质上的齿痕为例。这是我们现在辨证当中观察得比较多的一个,只要看舌象,常常会有这一项;从临床统计资料里边,也常常会表现出这一项来。就是有没有齿痕?那么这个齿痕怎么来的啊?齿痕实际就是体液代谢不良造成的舌体部分的水肿。所以,凡有齿痕者,说明人体一定存在停饮的问题。但是,在实际辨证的过程当中,有的人同样有停饮,却没有齿痕发生。有的表现为下肢浮肿,有的表现为眼睑浮肿,这些都是由于停饮造成的。可以通过这些症状,来判断人体是不是存在体液代谢不良的问题。如果具体到一个症状,来考察有无停饮的问题的话,问题就不这么简单了。舌诊有齿痕,那肯定就是有停饮。如果没有齿痕,只能说明这个人的舌部没有水肿,这一点是肯定了。但是,这个人体不一定没有体液代谢方面的问题,不一定没有停饮,可能是下肢浮肿,也有可能会表现为小便不利的一些障碍,这些都是有可能的。所以,我常说一个症状不能用来判断疾病的。具体到这儿,只凭舌质上没有齿痕,你不能完全断定他没有停饮证。要如果有齿痕的话,肯定是有停饮,但没有齿痕,你还不能完全断定没有停饮,还要参照其他的症状。比如望诊、脉诊、问诊。所以经方的辨证,要全面、要客观。
这个全面呢,我觉得也应该客观地看,我们不能每一次问诊的时候,把《伤寒论》里边列举的1800多个症状,都问一遍,就算是现在一些规范的教学资料里面列举的问诊的项目,你也不可能全部问到。由此可以延伸很多,望诊方面也是这样,也有这方面的特点,特别是脉诊,现在依然有增无减。就是不能客观地去看待。
我记得前几次学习的时候,我曾经说过这一类的问题。其实脉诊无非就是这个人处在这种病理状态下,从循环系统表现出的某些信息。而且这些信息并不是跟那个病理状态是一一对应的,并不是。咱们刚学过的大承气汤证,大承气汤证可能出现28种脉象,几乎包括了所有的脉象。这也就是说,在大承气汤证的病理状态下,对循环系统的影响是多种多样的,他表现出来的反应也是多种多样的。不仅仅是脉诊,其他的,也都有同样的规律。不要老盯在一个症状上,比如,你怀疑这个人有停饮的问题,就去看舌质,他如果有齿痕,那没问题了,你还要再进一步地去辨方证;他要没有齿痕,你再去找找他还有其他的这方面的一些证据没有。按他的脚脖子会不会有浮肿的情况,问问小便,摸摸脉也能起个参考。
下边呢,《宋本》里边第210条的后半部分和211条,这两条呢,在《康平本》是同一条内容。都是降两字格的。
“直视、谵语、喘满,喘满者死,下利者亦死”。这是第 210 条的内容。下边呢是《宋本》第 211 条的内容:“发汗多,若重发汗者,亡其阳,谵语,脉短者死,脉自和者不死”。
下边来解读一下:
先看“直视、喘满、谵语者死,下利者亦死”。这一段实际上就是对上一条论述的“谵语者”所做的进一步地讨论。
直视:疾病发展到危重程度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一种目光呆滞,眼球都不能晃动了,这一类的症状。
喘满:里实证发展几乎到了最后阶段,人马上要不行了的时候,表现出来的一种呼吸困难、浅促的这么一种状态。正因为这个病这么重,所以这个作者就把它说成,已经不可救药了。
“谵语者死,下利者亦死”。指的同样在这种危重的情况下,出现“谵语”或“下利”的,都是病情非常得严重,预后不好的一种状态。
第211条:“发汗多,若重发汗者,亡其阳,谵语,脉短者死,脉自和者不死”。论述的是发汗太过可能出现的不良后果。
“发汗多”,就是发汗本身就过了,又进行“重发汗”。不单单重复,而且发汗的程度肯定是很重的。
“亡其阳”,在这个地方理解成严重的损伤人体的津液。作者的本意含有:亡人体的阳气的这一方面的意思。他本身就有这个意思。
如果理解成亡失人体的阳气,其实也没问题。这个咱们应该分开谈,经方理论很少做那样的论述;像时方的阳虚,阴虚这一类的,这在经方里边一概没有。大家去看经方的原文,特别是顶格条文没这些论述。这都是后世医家的一些延伸。
“谵语,脉短者死”。因为人体津液损失太严重,致使这个脉上不及寸,下不及尺,脉只有关上那么一点,因为胃中枯竭而发谵语。这样严重的情况,就可能危及生命。
“脉自和者”,“脉自和”说明虽然发汗太过,但是还未达到严重损伤人体内环境的那种程度。人体的津液损失得不是那么厉害,脉象仍然平和。尽管发汗夺了人体津液,但是对人体的循环系统还没有造成明显的实质性的影响。人体还有一点资本。所以这儿说呢,不死。如果经过合理的治疗,人体可能会比较快的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