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辉“脱口秀”：父与女008-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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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在前面：有时会想：我能说啥？有时会想：我应该说啥？可是，你得明白，事实上很多时候，你啥也说不了，也啥也说不得。为嘛呢？因为：你啥也不是！
——彭荣辉
8
女儿上了高中之后，每天早晨的时间就显得弥足珍贵。
可是，即便如此，偶尔也会出意外。一天早上，我风风火火忙碌好她的早餐，正卫生间用剃须刀刮胡须，突然房间里女儿惊叫：“爸爸，我干了一件特别糟糕的事情！”
女儿喜欢在爸爸这里刷存在感，平时没少做大惊小怪的事。所以呢，女儿惊叫归惊叫，我这里，却是见怪不怪，很淡定地一边应了一句“怎么啦”，一边仍旧刮胡须。
女儿回应：“你来看！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没办法，我只好转身穿过客厅去她的卧室看。走近了，看清楚了。怎么回事呢？不知什么情况，她居然将两只裤腿上弄得好多的白色的粉末。像是痱子粉之类。我问什么东西，女儿应了一句。好像是说什么粉，但具体什么粉却听不真切。
女儿问怎么办。早上时间紧张，我只好说，你先早餐，我等会用湿毛巾给你擦一擦试试。女儿显出一副很懊恼的样子。等一会，她终于坐下，准备早餐。我拿了湿毛巾去擦。结果，越擦越糟糕，那些粉末沾了水，整个儿糊在裤子上。
女儿再问怎么办。我当机立断说：换。可是，另一条校服裤子找出来的时候，它正挂在阳台的晾衣绳上。还没有干。那一条必须得换。可是，这一条又没有干。女儿若是穿一条长点儿的T恤也就算了，不能罢的，唯独那天她穿一条基本齐肚脐的超短T恤。上装掖不进裤子，如果裤腰不干，这阴雨天极有可能让她腹部受凉。
好在我聪明绝顶。看到写字台边的空气净化器，立刻有了主意：“就用它来赶紧吹一吹。”档位调高，放了裤腰上去。好家伙，整个儿膨胀起来，好不壮观。可是，想起一大早忙前忙后搞得手忙脚乱，我就忍不住说了一句：“你大清早的，怎么想起来搞什么粉啊？”
就只一句，对吧？可是，女儿不干了：“出了问题，就解决问题。你现在追究为什么搞粉，有意义吗？”
大家说，我能说啥？事实上，我弱弱地应了一句“没意义，你说的对”，然后就灰溜溜飞也似的逃开。逃哪里去呢？卫生间。我继续刮我的胡须。
9
不喜欢“祸不单行”这个词。可是，有时却不得不面对“无独有偶”这样的窘境。就拿某个日子来说，一大早因为什么粉染了女儿的两条裤腿到处都是，结果不得不换另一条干净的裤子。可是，正换的时候，才发现另一条还没有干透。而晚上，等女儿晚归准备洗漱的时候，又发现新的一套睡衣中的睡裤也没有干透。
幸运的是，有了前车之鉴，所以那个晚间发现这个问题，立刻就想到空气净化器。毕竟，前面有了经验，所以再次将衣服放上去，再启动净化器来吹的时候，便显得轻车熟路。尤其好玩的是，衣服放上去之后，因为风的作用，会整个儿膨胀起来，并且左右前后摇摆不定。可是，女儿并不这样看。
女儿的反应是什么呢？“好吓人！”
对，她说的是“好吓人”。可是，她说好吓人的时候，我突然想到另一个事儿。什么事儿呢？
我说：“逗，为了你，爸爸也是拼了。”
逗，是女儿的乳名。平素，除了“宝贝”之外，我都这么唤她。
但是，被我一直唤作“宝贝”的这个娃儿，根本不买我的账。怎么呢？她言之凿凿，慷慨激昂：“你这是道德绑架！你们大人就喜欢干这样的事了！”
我连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可是，她不听。她说，你就是，你们大人就喜欢这么干。
我能说啥？祸从口出。这是多么痛的领悟！
10
女儿上了高中，每个早晨我就变得格外能干。
女儿起床之前，我先悄悄起床，将自己穿戴整齐，然后洗漱干净。有时蒸煮什么，就得趁着这个空档儿完成。如果不是简单的蒸煮早餐，那么就得等到女儿起床之后，立即开始行动。时间得按分钟计算。否则，一旦时机把握不好，早餐做早了会凉，做晚了会烫。凉了烫了本没什么，早餐还是早餐，但女儿吃了有可能肚子不舒服，再者就是等不及，一大早就会影响一整天的情绪。至于之后，我仍旧马不停蹄，一刻没得消停。
就说今天早晨吧。昨晚和女儿约好今天早餐给她剪块牛排。5：45，手机闹铃响，我准点悄悄起床。冰箱里取出鹌鹑蛋，取出牛排（昨天睡前从冷冻室取出放至冷藏室化冻）。鹌鹑蛋是卤制的，五香味，放蒸锅里点火加热。牛排取出来，放在灶台边备用。然后，急急忙忙躲进卫生间面对镜子做了几个身体拉伸动作后开始洗漱。洗漱完毕，时间刚刚好，客厅女儿的手机起床闹铃响。煎锅加水烧（消毒）。铺自己的床。接着，水沸了倒了，重新点火开始煎牛排。煎牛排是个技术活，得计算时间。两面都得煎，并且时间要把握得恰到好处，要不然，不是糊了，就是半生不熟。所以，一边煎，一边手机放在一边计时。但因为煎多了煎出了经验，这边煎的时候，那边人就跑到女儿的卧室里，帮助女儿整理床铺（抱歉，不是女儿懒，也不是女儿不知道整理床铺，只想她每天多睡一会儿，将时间用在刀刃上。高中生的时间实在伤不起）。床铺整理一半，又跑出来看看牛排，再将牛排稍稍调整一下位置，以努力让其被煎的一面努力与黄油全面接触。接着，又跑回女儿的房间……
就这样，来来回回，风风火火，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跑龙套。是了，煎了牛排正拿了一盒豆奶在冲洗的时候，女儿突然又冒出一句：“爸爸，请你给我冲一包板兰根。”我愣了一下，然后又飞一般跑去她的卧室找板兰根。女儿说冲，就得冲。板兰根这玩意儿，并非什么稀罕物，但难得可贵的是，它对预防感冒有奇效。这事儿不争，完全是经验之谈。
大家看啊，一大早我做了哪些事：蒸鹌鹑蛋，锻炼身体，自己洗漱，铺床，煎牛排，准备豆奶，再铺床，冲板兰根，收拾背包，找出逗逗的拎包……都是脚下生风，恨不得踩了风火轮。以至于，有一刻自己没忍住，情不自禁就来了一句。来了一句啥呢？
“逗，你看我像不像一个精神小伙？”
逗逗，是女儿的乳名。但唤久了，“逗逗”慢慢就简化成了“逗”。你猜女儿怎么说？
“你一直就是一个精神小伙啊！你有一点自知之明，好吧？！”
我能说啥？只好说“好吧”，然后安静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