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郁导致了气郁的典型案例

在这个物欲横流、生活节奏极快的大都市—北京,生活着各色人群,虽然其中的大部分人物质上得到了相对的满足,但其中有不少人,或多或少存在着精神压抑等问题。

尤其一些更年期过后的妇女,经济条件不错,工作又退下来了,子女大多不在身边,自己就有时没事看着各种养生节目,整天琢磨着自己那点健康的事,有的就越琢磨越陷进去了。这个患者刚开始来我门诊就诊,是来看头晕的,生怕自己脑血管破了,一天到晚给自己量血压,觉得生活无趣,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我给测了测血压,12572mmHg,很正常,开导了几句就让患者回家继续服用此前的降压药了。可不曾想,患者是夜就因为头晕加重,去了急诊,当时测血压达到了16080mmHg,急诊留观,患者血压就自己降了下来了。患者不放心回家,于是第二天就给收住了院。

患者面色黄,形体偏胖,虽说患者自觉症状是气短,但一开口说话,你就能察觉她之前一定是在家中常做主的人。患者自觉症状除了气短之外,就是心慌,头晕,身体感觉极度疲乏,不愿意动,口干口苦,干咳少痰,咽部不爽,容易出汗,耳鸣,怕冷,视物模糊,纳食尚可,睡眠极差,安眠药辅助治疗也只能睡两三小时,二便尚可。各种主诉一堆,不注意很容易被患者带着跑偏了。查舌尖红,苔薄少而偏润,脉沉细。

此前有高血压、腔隙性脑梗死、糖尿病、高脂血症病史,最重要的是有抑郁病史,已经十几年了,患者就诊时已经六十七岁了,推算一下也就是更年期那会得的抑郁症,常年服用西酞普治疗。不算好,也不算差。曾做过胆囊结石碎石术,我探查了一下患者腹部,只觉腹胀满,并无胸胁苦满体征。

这样一个患者,主诉一大堆,从患者整体来看,总体来说都落实在一个郁字,什么郁呢?虽然有六郁,但郁总归是气的问题。气郁有两种,一种是气虚生郁,另种是气实的郁。气虚的郁好理解,气虚了气推不动了,自然停滞而生郁了所以补中益气汤、异功散中有陈皮理气散郁。

气实怎么还生郁呢?

气实也就是气足,气足自然能推动,怎么能郁滞呢?显然气足气实,必须要兼夹有形邪气阻滞,气才会郁滞住。所以这种气实被阻滞住的情况,实际上还是一种相对的不足,否则邪气也不足以阻滞住强大的正气患者虽然气短乏力,动则自汗,可能有气虚,但是说话有力,语音不短,查腹部偏胀,显然不是气虚所能解释的。不是气虚生郁,自然是气实生郁了。

那是什么邪气阻滞住的呢?

进一步分析,很显然没有食积,因为脉不沉滑,舌无腐苔,胃无反酸嗳气等;也不是瘀血,因为舌不暗紫,肌肤不见甲错,脉不见涩等;也不见明显痰饮表现,寒滞表现也不明显。那只能是湿邪了。湿邪困阻,所以浑身乏力,脉见沉细;湿性黏腻,不易消除,所以久病不愈。湿滞血不生化,所以心失所养,时发心慌。湿滞清阳不升,所以头晕时作。

于是我开了一剂平胃散为主方的药,方取平胃散行气除湿,加羌活、防风、柴胡等风药,散风胜湿,四逆散和鸡内金、豆蔻理气消胀,焦神曲、薏苡仁、通草和胃通阳,当归、赤芍和利血脉。

药后,患者头晕好转,仍时有心慌汗出,但是四肢无力感明显减轻了,口千口苦症状也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仍耳鸣,怕冷,视物模糊。如此来看祛风除湿解郁,尚合法度,理应继续服用,但考虑年已六旬,且有高血压痼疾,脉见细,耳尚鸣,存在肝肾虚损病机在里面,采取叶天士“先安未受邪之地”思想,增入桑寄生、菟丝子平补肝肾,兼能祛风之品,以防风燥药太过伤及本以虚损之肝肾,去鸡内金之消,加砂仁和胃兼顾肾气,郁已减故去香附。

药进病退,一如既往,心慌乏力已除,未发头晕,口干苦症状也明显减轻,几剂药后,前后判若两人,心态较前明显好转,睡眠也见改善。真是出乎意料!出院后继续服用上方,给予了十四剂。大约两个月过去了,病人回来门诊,但不是自己看病了,而是给家人领过来看病的,很显然患者病情未见反复,心态已复。

这是我第一例从湿郁治疗的郁证患者,能获此良效,得益于排除法,实际上出自于张仲景的《伤寒论》,仲景很多时候用的也是排除法,比如经常看到条文中“无少阴证”“无汗”等等,要在“无”字上下功夫,不能简单读过,这个“无”字实际上是仲景的一种临证排除法的思维方式的体现。

很显然这个案例是湿郁导致了气郁,散除了湿滞,气机得以舒展,郁证就解除了。后来想想,这个南方的梅雨季节,阴雨连绵,是挺让人发愁的,难道不正是这种湿郁的状态么!治疗更不用说了,很容易想到芳香化湿,行气除湿,祛风胜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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