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与蚊子缠斗数万年,仍然躲不开“被吸血”

前两天带孩子去公园挖沙,忘记喷驱蚊喷雾,没成想两条腿被叮得密密麻麻的,粗鲁地数了一下至少有100个包,简直是在我身上来了一顿丰富的“自助餐”!

从小我就讨厌蚊子,我想大部分人应该都跟我一样,一到夏天就要被这个小飞虫困扰。不过像这样一下子被叮了100个包,我也是头一次遇到,着实让我痒了好一阵子。

后来我去专门查了一下科普书,总算知道为啥都在一个环境里,我就那么招蚊子。美国的昆虫学家研究证实,蚊子的确能靠气味从人群中发现最适合自己“胃口”的对象,那些能为它们带来丰富胆固醇和维生素B的人就是理想的叮咬人选之一,因为这两种生存必需的物质蚊子体内不能自行生产。

这些人身上的气味,对蚊子而言好比是开饭的铃声,告诉它们有美食出现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它们甚至会从几十千米外循着气味飞来,伺机美餐一顿。因此,被蚊子当成美食的人就要比普通人被叮咬的几率高得多。

而澳大利亚的科学家对此问题的原因又有了新的发现,有些人备受蚊子的偏爱是因为体内有的某种特殊的基因,这些基因不但决定了一个人容易受蚊子的攻击,也使他们的皮肤对蚊子的叮咬更为敏感。

科学家用超微镜头观察到的蚊子吸血过程

蚊子这个已经拥有了1亿多年历史的古老物种,进化至今已十分适应各种险恶环境。美国的一种蚊子就是目前发现的世界上第一个因全球变暖发生基因突变的生物。它的繁殖周期不但比以前延长了,而且还开始选择在气温较高的时期进行繁殖。与人类多年的“交战”,反而使蚊子的应变能力变得越来越强。现在,至少有10种能传染疟疾的蚊子对有机磷类的农药产生了抗药性。

纵观古今,骚人墨客面对蚊祸却是一致地口诛笔伐。早在《庄子·天运篇》就有“蚊虻嗜肤,则通昔(夕)不寐矣”的记载。唐朝诗人白居易也曾写下“如有肤受谮,久则疮痏成。”的诗句。

到了唐代文学家刘禹锡的笔下,对蚊子就不那么客气了。他以檄文的口吻写道:“沉沉夏夜兰堂开,飞蚊伺暗声如雷。嘈然欻起初骇听,殷殷若自南山来。喧腾鼓舞喜昏黑,昧者不分听者惑。露花滴沥月上天,利觜迎人著不得。我躯七尺尔如芒,我孤尔众能我伤。天生有时不可遏,为尔设幄潜匡床。清商一来秋日晓,羞尔微形饲丹鸟。”这字里行间满是对蚊子的憎恨之情。

欧阳修则说:“蝇可憎矣,犹不及蚊子,自远吆喝来咬人也。”“饱似樱桃重,饥如柳絮轻。但知离此去,不要问前程!”这首七绝,是宋代范仲淹在泰州做官时,为蚊祸所苦,有感而做的。大意是说,泰州的蚊子,吸饱人血以后,像樱桃一般大小,饥饿的时候,像柳絮那么轻飘,故此到这里的人,都指望早日离开,不管跑到哪里都行。

周密在《齐东野语》更有一段令人心碎的描述:苏北泰州多蚊,有一小官醉卧,为蚊咬死。又说宋时山东一些地方蚊多“如云如烟”,夏天牛马要用泥涂身,否则为蚊所毙。可见憎恨蚊子,古来如此。

但讨蚊檄文当首推晋朝傅选所作的《蚊赋》,历数了蚊虫的滔天罪行:“肆惨毒于有生,乃餐肤以疗肌,妨农功于南亩,废女工于杼机。”可见这蚊子都影响到了最基本的男耕女织了。

汉代《淮南子》书中有“孑孓为蚊”一语,已肯定说出蚊子是由孑孓蜕化成的。另一汉代著作通俗文还有“蜎化为蚊”一语,这个“蜎”字也是指孑孓,晋代郭璞注解说:“井中小蛣蟩(孑孓)赤虫。”说文解字中也说:“肙,小虫也。”可证明“蜎”、“肙”等字,是孑孓的另一称呼。”

汉高诱注解淮南子“孑孓为蚊”时说:“孑孓:蛣蟩,水上倒跂虫。”已指出孑孓在水中生活形态。古书列子中说:“春夏之月有蠓蚋者,因雨而生。”宋代续博物志中说:“地湿则生蚊。”推篷物语中说:“山气多蝇,水气多蚊。”可见当时人们对蚊子的认知。    更值得重视的资料,有如《古今图书集成》引晋代葛稚川曰:蛣蟩之兹於污淤。”《事类统编》载:“污水中有虫名孑孓,好屈伸,久则蜕为蚊。”宋代尔雅翼载:“蚊者,恶水中孑孓所化,嗜人肌肤。”以上都可说明我国很久以来就肯定了蚊子是在不卫生的环境中繁殖的,尤其是在污水中。

宋代,佚名《槐荫消夏图》

明代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有一段精彩的记述:“蚊处处有之,冬蛰夏出,昼伏夜飞,细身利喙,咂人肤血,大为人害。”这段话对于蚊虫的生态习性,作了高度的概括。汉代《论衡》书中更说:“案虫害人者,莫如蚊虻……蚊蛇食人,尤当为灾。”文中所指的“为灾”,虽然因为当时记载简略,现在仅从文字上,还不能作更多的解释。但是,最低限度可以估计到当时已经确认在因蚊子咬螫而造成皮肤损害的同时,还有引起某些病患的可能。

本草纲目引唐代元积长庆集云:“蜀中小蚊名蚋子,又小而黑者为蟆子,微不可见与尘相浮上下者为浮尘子。……能透人人肌肤,囓成疮毒,人极苦之。”又有了蚋子、蟆子、浮尘子的区别。类似这种记载,古书中还有许多。如五代王周蚋子赋说:“蚋子之下有蟆子,蟆子之下有浮尘,三者异乎,皆状小而黑……三伏间昼飞夜息,咂啄人肌肤,动为疮痏。能飞不见其翼,能啮不见其口,微眇之极,虽缜密衣服,亦可通过。”

又元代古今韻 会中也提到:“蟆,如蚊而小,攒聚映日,齧人作痕。”这不但说明古时已注意了许多小型蚊种,而且指出它的危害性较常蚊更为严重。按现代昆虫学所载,“蚋”最易在溪涧或路傍沟渠中孳生,所以山区多有。同时还知道由于它刺破皮肤,能引起出血和奇痒,甚至于发生水泡或淋巴腺肿大。所以古人所说“成疮”、“作痕”,都与事实相符,可见古人的记录,是有科学根据的。

并且蚊虫对于疟疾的传染曾经横行一时,有一种说法,中法战争后,清政府派大汉奸郑孝胥屯守广西龙州,当时正是夏天,没有防蚊措施,因为蚊子传染的疟疾,使这个大汉奸率领的3000清兵,全部因疟疾而死亡。    在外国历史上,也有不少蚊祸的记载。1802年,法国派出3万大军远征美洲,不料祸从天降,在密西西比河谷遭到蚊子传播黄热病的袭击,使之损兵折将,不战自溃。1851年夏,美国旅游胜地新泽西州大洋城,众多的观光客竟被所谓的“泽西恐怖”的蚊子叮咬得呼天唤地,不惜以重金抢乘火车打道回府。

蚊虫如此惹人生厌,于是只要有人一天,就免不了“人蚊大战”。古代劳动人民在灭蚊工作中,创造了多种方法。其中尤以烧烟薰蚊及药物灭蚊,收获更大。特别是利用农村最容易找到的艾叶、浮萍、楸叶、麻叶……等植物烧烟驱蚊办法。

在一些古书中,对熏蚊虫的方子记载尤为详细:

“浮萍阴乾和雄黄些少烧烟去蚊。”——月令辑要引千金月令  “迷失香,性平不温,合羗活为丸烧之避蚊蚋。”——本草纲目引海南本草(李珣)  “伏翼(蝙蝎)……晒乾,和桂心、薰陆香烧烟避蚊子。夜明砂、鳖甲为末烧烟亦避蚊。”——本草纲目引本草拾遗

“浮萍乾焚,烟熏蚊虫则死。”“荆叶逼蚊子。”“麻叶可逼蚊子。”“收荠菜花置灯擎上,则飞蛾蚊虫不投。”——以上物类相感志。 “驼粪烟杀蚊、壁蝨(臭虫)”——续博物志  “驱蚊蚋、壁蝨,苍术壹斤木鳖子雄黄各二两半上为细末蜜丸如弹子大,床下烧一丸;或于蚊合时当门烧之薰落如面净尽。”——医方类聚引是斋医方  “辟蚊虻及诸虫等方,苦楝花栢子菖蒲各壹两上药捣筛为散,慢火烧,闻气自去。” ——医方类聚引圣惠方(琐碎录、神隐方、卫生易简方同)  “又方,臭樗皮 鳗鲡鱼 阿魏 芫花,以上各壹两 上件药捣罗为末,用乳香煎汁和丸如鸡头大,烧之,是虫皆去。”——医方类聚引圣惠方(琐碎录同)  “驱蚊药,每木屑一斗,人天仙藤四雨,裁断剉碎,同研为末,如印香燃之,蚊蚋悉去。”——医方类聚引琐碎录(神隐方、卫生易简方同)

除此以外,利用天然生物吞食蚊虫,古人也没少研究。尔雅释鸟有:“鷏、蚊母”一句,是记录蚊母鸟的早期文献。今知蚊母鸟又名夜鹰,夏居北地冬徙南方昼棲树林夜出哺食蚊虻。范成大嘲蚊诗:“伏翼佐扫除,网蛛助收拾。”

明末,傅占衡《蚊赋》:“杂萤火之队,饲蝙蝠之饥。”又是记载利用蝙蝠、蜘蛛等捕食蚊虫的例子。埤雅书中载:“蜻蝏饮露,六足四翅,其翅轻薄如蝉,昼取蚊虻食之。”又指出蜻蜒也是捕食蚊虻的益虫。本草纲目绿毛龟这项有记载载:“缚置额端能禁邪疟,收藏书笥可避蠧虫。”龟可食蚊,在间接意义来说就等于禁疟了。  

《二十四孝》里恣蚊饱血的故事,八岁孩童为父亲睡好赤裸上身喂蚊子

周礼中还有:“蟈氏掌去鼃、黽,焚牡蘜,以灰洒之则死,以其烟被之则凡水虫无声。……”、“壶涿氏,掌除水虫,以炮土之鼓敺之,以焚石投之……”的记录。向污水池洒灰,薰烟、并投热石,使水温增高等方法除水虫,也是一种灭蚊的直接手段。元代五祯农书又说:“水塘,即污池也,……以备灌溉田亩,兼可蓄育鱼鳖,栽种莲芡,俱各获利累倍。”这虽是提倡农村副业生产的文献,但对卫生来说也有积极意义。因为鱼鳖可以直接吞食孑孓,莲芡等植物如果其叶能布满水面,又能阻止孑孓的发育。

又如酎中志记载清明节风俗说:“凡各宫之沟渠,俱于此日(清明)疏濬之……并铜缸水亦刷换,以汲新水。”从中可知,我国自古以来就有有按时通渠的卫生习惯,更确切指出,院内铜缸里的防火用水,同样地要求及时更换,及时注意翻盆倒罐的。

除此以外,最常用的驱蚊方式则是蚊帐,这种方式一直沿用至今,仍然是最为最环保最安全的驱蚊首选。

蚊帐最早名为“帱”,后出现了“蚊㡡”、“蚊幌”、“蚊帱”、“蚊帐”等各种称呼。古时的蚊帐多用锦、罗、纱、绮、缣等丝织品制作而成,兼顾透风的作用。

在古代,蚊帐的用料还有等级之分,如晋朝规定,锦帐为宫禁中独用。历代帝后卧床,常用银鼠皮、黑貂皮制作蚊帐,这些动物皮制作的蚊帐多用来保暖,冬天进入其中会特别暖和。但是,这种蚊帐不透风,古人描述“如入暗室,晓夜不能辨”,所以,就在皮帐的前面开一个较大的圆孔,并用透明的纱缝上,以让光线摄人。    富豪人家制作蚊帐多用丝绸绫罗,因此称为“丝罗帐”。平民百姓则只能用葛和布等制作成的蚊帐,而穷困潦倒者则根本无力备置蚊帐。《后汉书》记载:“黄昌夏多蚊,贫无帱,佣债为作帱。”

此外,还有一种纸帐,即用藤皮茧纸缝制成的帐子,以稀布做顶,透气较好。这种帐上多绘制梅花,颇为清雅,流行于唐宋时期,多为僧道和诗人、隐士所用。苏轼《纸帐》诗日:“乱文龟壳细相连,惯卧青绫恐未便。洁似僧巾白氍布,暖玩于蛮帐紫茸毡。锦衾速卷持还客,破屋那愁仰见天。但恐娇儿还恶睡,夜深踏裂不成眠。”

东晋·顾恺之《女史箴图》里挂有蚊帐的架子床

古代蚊帐的形状也多种多样,如有四方形的、弓形的,弓形蚊帐上窄下宽,如覆斗状,另外还有荷花帐、扇帐等。

当然,蚊帐这种方式只是阻挡了蚊子,却没办法从根本上消灭蚊子,无非是飞去其他没有蚊帐的人家里饱食一顿。

新中国成立前,瘟疫蔓延,虐蚊猖獗,那时候全国有四亿五千万同胞,平均每年竟有4000万人“打摆子”,加上天灾人祸,搞得大江南北民不聊生,生灵涂炭,云贵高原更是号称“瘴疠之地”,蚊祸横行。云南省思茅镇素来被誉为边陲重镇,1918年还拥有4万多人口,但是历经了30年疟疾流行的浩劫,死的死,逃的逃,到新中国成立时,只剩下寥寥千余人。难怪当时云南有民谣:“要下芒市坝,先把老婆嫁”“要往耿马走,棺材买到手”“十人到勐腊,九人难回家”。贵州省罗甸县也流传这样的民谣:“八月谷子黄,摆子(即疟疾)鬼上床,十有九人病,无人送药汤。”可见当年的蚊祸已达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    新中国成立后,经过长期的整治,我国以前的三种主要的蚊媒病,即疟疾、淋巴丝虫病和流行性乙型脑炎已基本得到控制,或在某些地区已基本消灭。

20世纪60年代越南战争爆发,在蔓藤绞杀的亚热带丛林中,有时蚊害比炮火更可怕,竟然连美国兵手执电子灭蚊器也无济于事。

近年来,国际虫媒病毒的研究结果表明,蚊虫是传播虫媒病毒的主角,其中的登革热病毒所致的登革热和登革出血热,大有后来居上之势,成为分布最广、发病人数最多的虫媒病毒疾病之一。据世界卫生组织公告,登革热和登革出血热正威胁着世界上100多个国家的25亿人,感染身亡者年均两万,这种疾病已波及我国的广东、广西、海南和台湾等地。

这些年以来,大连、北京,南至南京、深圳、海口和昆明等不少城市,先后出现了所谓的“洋蚊群”。其中,有曾经“大闹联合国”的白纹伊蚊,有祖籍朝鲜的仁川伊蚊,还有来自英国和日本的骚扰库蚊等,这些洋蚊子大多是免费搭乘飞机、轮船或藏匿在集装箱内漂洋过海而来,有的则是通过进口带有蚊卵的废旧轮胎,一旦气温和水湿条件适宜即破壳而出。大连市原来并没有白纹伊蚊,20世纪80年代始见它嗡嗡袭人,刨根问底,盖来自日本进口的废旧轮胎。

这些外来蚊一旦安家落户,就会和当地的常住蚊子“里应外合”,成为新型灾患。尽管现代都市高楼林立,它们亦会搭乘电梯,逐层登高。加上时下城市大兴土木,建筑工地坑洼密布,居民常以种花养鱼为时尚,阳台屋顶乃至盆盆罐罐常有积水,正中这些花斑蚊的下怀。

蚊虫在进化的漫长征途上,尽管历经海陆变迁,沧海桑田的劫难,却顽强地生生不息,并且早就养成了到处“搬家”的习惯。而人类与蚊虫缠斗数万年,不但没有灭掉这个物种,反而因为交通便利促进了他们更多的融合与新物种的繁殖。说起来,这些年在北京遇到的蚊子,基本大白天就过来叮人,各种驱蚊手段也都是防不胜防,这蚊子的进化之快,着实令人头疼。

参考资料:《中国古代灭虫除鼠资料选集》 刘广洲;《医学昆虫揽趣》陈汉彬;《我的第一套电视科学百科 运动之谜》中央电视台《科技博览》栏目编;《人与自然 动物篇》 文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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