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展飞:《自古忠良无下场——写在端午节》

今天端午节,看着朋友圈里又是一片的安康祥和,给我整的差点没有了思路。

还好昨晚我跟学生聊天,就聊到了当年宋高宗十二面金牌调岳飞的事,聊到了自古以来忠臣没有好下场。

今儿又是纪念另一位大忠臣屈原的日子,这位依然是没好下场。于是不妨就这个话题写下去。

翻翻中国的历史书,这类人还真不少,不远的就有林则徐、袁崇焕等一大堆。

难怪有段评书词这么说“说忠良,道忠良,自古忠良无下场”。说的就是自古忠良的下场最为可悲。

这也算是中国的惯例,其实也没什么,见惯不怪,时至今日,也未必就不存在小人当道的情况。

所以我们看书摊上的厚黑学、官场发达学、成功学之类的书依然卖的火爆,有需求就有市场嘛。

说到忠良,就自然要谈到佞臣,佞臣们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时候,有多少人又识得他们是摇尾巴的,这些家伙恨不得在脸上用防水胶带贴上“我乃忠良”,恨不得掏出自己的心窝子让主子看看,那冒着热气的都是五彩玲珑心,精忠报国心,就是没有那颗祸国殃民的黑心。

看看齐桓公,这是一代霸主,还有管仲这一代名相的警告在先,依然被三个脸上贴着防水胶带的“忠良”给祸祸了,就更不要提那些本来就昏庸的家伙了。

真正的忠良去哪了?

似屈原这种,流放的,已经算是下场不错的。屈大夫也是一时想不开,抱着大石头就跳了江,然而这笔账依然要记在楚王的头上。

更多的忠良去哪了?还记得有个成语叫“饮鸩止渴”么?那个“鸩”字,旁边是个鸟字旁,说明这玩意儿与鸟有关,然而,这种鸟灭绝了。

为啥?

用在忠良身上的太多了呗。

中国有二十四史,历朝历代都在嚷嚷“以史为鉴”,既然如此,为什么“鸩”依然不够用呢?

细推究,这东西跟现在的孩子喜欢玩游戏,大人喜欢抽烟、赌博、喝酒的道理一样,都上瘾。

在中国,杀忠良,是上瘾的。

更为致命的是,“楚王好细腰,宫人多饿死”,“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既然上面的人好这么干,下面的人必定干得更多。

所以,这“鸩”不灭绝,实在天理不容。

纪晓岚先生的《阅微草堂笔记》里记录了些山精海怪的故事,有些是颇值得一看的。

有则奇谈印象颇深,说有一个人在坟前救了一白狐,本来白狐想要报恩,哪知有一个叫“阿六”的妖使了妖法讲那人缠住。于是这人在日夜缠绵中渐渐消瘦,眼看就要过不成端午,吃不着粽子了,众人都对他说“阿六”是妖,有损健康,再跟其玩下去,可真要长不大了。然而这货不信,跟众人杠上了,非要演另一版的纣王与妲己。

这时白狐现身,赶走了妖孽,却差点被此人打瘸,被诬成了真正的妖孽。这人病好后,还记得差点让他长不大的“阿六”的好处,依然痛骂救他性命的白狐。

不知道纪先生当年是在讽刺谁,怕不是和珅,毕竟历史上来看,两人的岁数可不是电视上演的那样,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然而,以齐桓公和乾隆的英明来看,依然没有忘记传统,那么,我们这些小民百姓也只好继承传统,让忠良继续见鬼去吧。

据说有个伙计连续四年,为了“纪念屈原”,表演投江,最近被骂得狗血淋头,我觉得倒也不错,多少有点黑色幽默的味道。

再回到屈大夫身上,论文学成就,这无疑是位天才,说到天才,就让我想起了情人。

情人让我们觉得世界的可爱,天才使我们觉得世界的可喜。离情人一定要近,离天才则一定要远,因为天才是常常要伤人的。

天才喜欢用常人不能接受的方式说出常人不愿接受的话,往往是犯众怒的人。所以天才又被称为狂人或疯子。

天才总是不能得到同时代人的原谅,他成为偶像往往是死后的事情。人们一边崇拜死了的天才,一边敌视活着的天才,所以天才要交好运就得早死。历史上的天才长寿的也确实不多,死得难得善终。正如我们今天要纪念的屈大夫。

白居易有句题李白坟的诗写得挺好:“可怜荒陇穷泉骨,曾有惊天动地文”,读完不禁会心。李白这位振聋发聩的大诗人因为他的振聋发聩而使“世人皆欲杀”,不得不生于危险,死于凄凉;而那些一身俗骨的人(李白称为“蹇驴”)却脑满肠肥,庸庸得福。这大概也算是一种文化的生态平衡吧。

历朝历代,忠臣义士不得善终,奸佞小人却得安享天年,读来才觉得,中国的历史,真是一部厚黑史。

好了,终究是过节,屈大夫抱着大石头,为大家换了每年三天的假期,冲这个,我们感谢他。

过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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