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尤《聊斋有感》
聊斋有感
近日,痴于聊斋,读之些许,心有所触。
蒲松龄笔下的人物皆凝万物之灵气焉,皆聚世间之百态焉。奇异诡事,荒诞怪异令人膛目结舌。然其文章却将真善美丑恶映之镜面,浮于眼前,加之其文字似一粒粒珠子落入玉盘一般,故吾甚喜之。
读尸变,犬奸,野狗,山魈篇时,吾悚然而立,其状犹在眼前。只记得血泊,吃人,吸髓等令人恐惧之词,其意至今犹未解之。故不得多说。
而见婴宁,青凤,聂小倩,娇娜等篇时,吾竟有想为书中男子之冲动。这些灵狐或天真,或温柔,或善良。虽为精怪,但皆重情之物,又有何惧焉?与世冷心无情之人相比,她们不知要好多少倍。不谙世事的婴宁似纯白的璞玉般晶莹,她恣意而笑,不顾世人眼光,永远持有孩童般的心灵。这般无暇,虽令人怪之,然也是一种潇洒。吾竟也生出了余生短促,何不荒唐这一回的念想。观之青凤,其与耿生之情意虽不至感天动地,却也足够让吾唏嘘一把。耿生长情,虽知青凤为狐妖,然仍心喜青凤。二人私下见面被狐叟知晓,青凤因此被辱骂,鞭挞时,耿生心意如割,大声呼:“罪在小生,于青凤何与?”这样一个在危机时刻敢为心爱之人挺身而出的男子,又怎能不感动青凤?青凤也是重情之人,虽与耿生分离,但仍念念不忘。有情人终成眷属。最后一次偶然的相遇,两人终得以相伴。但望相思莫相负,牡丹亭上三生路。此情此意,愿长系三生。
读蛇人,义鼠篇时,吾心甚感。人言道:蛇为冷血之物,然蒲松龄这篇中的蛇却是有情的,这般写道不知讥笑了多少无情人。万物之灵性并非仅在于生,还在于情。蛇与蛇,蛇与人他们之间的情谊皆在蒲松龄笔下淋漓尽致。义鼠也是如此。
读至耿十八时,不禁想辩论一番。耿十八对妻子应是有情的。若仅出于男子主义,望其死后,妻子能固守之,有何须费劲询之。凭女子殉夫之俗,便可得之。然其病危笃,形销骨立,不起之时,仍念其妻,尊重其妻。问之:守固佳,嫁亦恒情,明言之,庸何伤!行与子决,子守,我心慰;子嫁,我意断也。区区几字,实写耿之情深。然其妻在其弥留之际仍剖析利弊,冷静如斯,实在令人心殇。其妻曰:“家无儋石,君在犹不给,何以能守?”吾不知耿听其语当事如何,是否有一腔真心错付之意。
黄昏卸得残妆罢,窗外西风冷透纱,听蕉声,一阵一阵细雨下,何处与人闲话?望穿秋水,不见还家,潸潸泪似麻。又是想他,又是恨他,手拿着红绣鞋儿占鬼卦。这般文字,吾甚爱之。
秋雨绵绵,一片青衫,落魄一生,遍尝百态。烛火木案下,笔落千秋,万代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