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作欣赏 | 死人好治,活人难医,这是什么说法?

安蓉泉

三年前,一位亲人得了血液病。拿到“特殊病种病历”时,她流泪了。这几乎是宣布死亡的一种“特殊病历”。此后,她到医院就诊,医生、药房看到这种病历,都对她很客气。她明白,这是对重症病人同情心的表达。医学资料显示,她这种病一般存活三到五年。

三年后,她脸色比过去好了很多,发病时脾脏肿大、晚上盗汗、浑身无力、血红蛋白急剧下降等问题,都有了很大好转。原来,在遵医嘱认真服药的同时,她一直和病友切磋,每天坚持五六个小时的气功锻炼,并不断求师,调整练功方法。功助药力,药助功威,居然药量慢慢减少,身体明显好转。亲戚朋友们都感慨,奇迹出现了。

我问,每天坚持五六个小时锻炼气功,还要调整功法,很累吧?她的回答很实在:“我得的是不治之症。和死神搏斗,死马当活马医,什么苦不能吃啊?!”

身边常有这样的朋友,身体好好的,也想学学气功、站桩之类。但大都很快感到腰酸腿累,热乎不了几天,就落荒而逃,忙活其他事情去了。

人是有选择的动物。在众多选择面前,人一般先选最重要、最紧迫的事情做。得了夺命之症,自然唯此为大,也就能下决心,舍得时间和精力拼死一搏了。换个视角,没病预防,没病养生,所谓“大医治未病”,在许多诱惑面前,不容易做到。

明知“饭吃七分饱”的种种好处,可放在眼前的美味佳肴,不吃个肚皮溜圆哪肯住嘴?都知道电脑前一小时要离座休息,却又抵挡不住屏幕里电影、故事、游戏的勾魂摄魄;明明也希望家庭氛围和谐温馨,偏偏对最亲近的人,最熟视无睹、最放肆、最不珍惜、最爱发脾气……生活经常给我们展示一种巡回:没得病的,快乐无忧地往病道上狂奔;得了重病,才幡然悔悟地开始遵守医嘱,起居正常,饮食有度……

得了重病的人,一如碰了大钉子的人,品尝了“痛”,得到了“险”,知道了“悔”;危机时期,大局当前,没了退路时,人的思想才会被残酷的现实强行扭转,反而有可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了。身体健康、没碰钉子、自由自在、选择尚多时,劝导是劝导,教训归教训,似乎都和自己无关,不容易变成行为参照,所以才有“一根筋”“油盐不进”“歪着个脑袋”“不撞南墙不回头”等人间百态。

大数据显示:中国现在慢性病患病和死亡率不断攀升,约有2.66亿高血压患者,1.2亿脂肪肝患者,平均每10秒就有一个人罹患糖尿病,每30秒有一个人死于心脑血管疾病,中国76%的白领处于亚健康状态,慢性病死亡率已高达86%。

如果遍及全球的慢性病是人类宿命,提醒人们理性生活似乎就成了一种苛求。纯粹的科学道理和他人经验,只对少数理智、自控能力强的人有用。对很多人来说,来自生活的喜怒悲恐,作用远胜于纸质的教科书。只是,生活并不眷顾所有的人。碰壁后才迷途知返,可能选择的机会更少,付出的代价更多,也可能无力回天……

当年岳母说过一句陕西土话,“死人好治,活人难医”。经历得多了,才明白其中的意味。不过,老人家说的“死人好治”,是说病重濒死的人才会“好好治病”。至于能不能“治好”,她没说,医生也没说。

作者简介

安蓉泉,浙江省钱塘江文化研究会副会长、教授,杭州市政府参事,杭州市咨询委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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