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柯 | 苦篱笆
苦篱笆
朱秀英出门的时候,只拿了自己的几件衣服, 她希望丈夫能看她一眼,丈夫埋头看电视根本没转过来眼神对应她,朱秀英迟疑一下还是走了。
一走三个月,桑叶蹦出,她也没有归家。
她在一家工厂打工,初进这个针织厂,等老板说完招聘条件后,她怯怯的问老板管住吗,老板本不想要她,感觉她年龄比较大,做活不像那些灵巧的小姑娘们,听她这么一说感觉能用的时间长而留下了她。
她所干的工作很累,流水线作业,一天十四个小时的工作时间,下班回到宿舍像死猪一样,她觉得比男人用皮带抽她,皮鞋打她的滋味好受得多。
她扒拉身上的疤痕,生怕同宿舍的女子们看到,小心再小心。
男人终归没有找她,电话,信息全没有,更不会去派出所报案:“老婆失踪了。”
她太了解她的男人了:结婚后怀上孩子,他说饭是天天吃的,那活也是要天天干的,但她怀了孩子有流产的征兆,为了保胎尊医嘱取消了那个活儿,男人忍不住就出去找了一个,两个,三个.....
她听人说自家男人怎么在外找女人,自己也亲自捉到过,她骂他畜生时他反击过来骂她一句:“你才是破鞋哩,我找上你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她忍不住落泪,忍不住悲呺,忍不住酸楚。
她不可能洗清自己斑驳的过去,更不可能让男人和自己做到一起忘记:她初中没毕业就不上学了,源于一个男生喜欢她,她也喜欢那个男生,她先不上学了,那个男生也跟着不上了,两个人儿就到了一起,双方家人不同意依旧没能挡住他们在一起的脚步,她为他做过三次人流,他为她牺牲了当兵的机会。
时间会让爱情撤变的。
她没有变,那个男生却变了,又喜欢上了同村的另一个女孩,她闹,他跑,她追,他逃,她终于没有了他的下落,那个同村的女孩也不见了。
她和他的故事很快成了村里上下议论的焦点,流言蜚语让她匆匆嫁了人,艰难的生下一个丫头,医生多次警告她这是习惯性流产,你这个孩子能保住已是万福,希望今后注意些。
男人又怎么不知道她的过去呢?
她告诉过他,很坦诚,他说不嫌弃。
她就嫁给了他,他就娶了她,结婚仪式简单的可怜,婆家说娶回来个“烂破鞋”还想摆阔?娘家归为无奈,一辆自行车过来接她去了婆家。
她生下孩子后厄运就来了,他不喝酒找茬揍她,喝了酒回来还揍她,孩子常常惊恐的大哭大闹,因为他揍她的样子太过于狰狞。
这样的魔鬼婚姻朱秀英和男人过了整整三个年头。
男人混女人,真无道。
“你说男人找小三说得过去,找一个小的也符合常理,可男人偏偏找比自己大许多岁的老女人混,有的女人看上去就像老太太似的........”
男人砸吧嘴巴说出来的话令你可恨:“老女人经验多,老女人懂得干活的技巧,找你朱秀英就是这样的,磨出来的经验。”
她无语。
她回娘家来家人也骂来骂去,哥嫂还绕着弯子指桑骂槐,老爹老妈直接骂出来她“自己干了不要脸的事儿不让人说?不让男人打?”
她不再回娘家。
她和男人提出来离婚,男人很爽快,但男人不要孩子,爱给谁就给谁。
她出走几个月回来,男人又变本加厉的混上了她的妹妹,在他鬼混的女人中,她的妹妹是唯一一个黄花闺女,他说她妹妹算是替姐姐还债了。
她终于告了他到法院,她没有想到的是妹妹竟然说是自愿,一切皆因喜欢她的姐夫。
她打了妹妹,妹妹反过来拽掉了她的耳环,抓破了她的脸也骂她婊子,只有她才配和姐夫在一起。
孩子被她卖掉了,卖了一万五千元。
她走了,妹妹来一个鸠占鹊巢,和他的男人过起了家家,一样没有什么结婚仪式,她的妹妹给她的姐夫生下一个大胖小子。
妹妹厉害,老爹老妈不敢说她,一旦说出来,她妹妹说不仅自杀掉,还要一把火烧死老爹老妈等一家人。
她没有妹妹的胆。
她感觉白天不是白天,黑天不是黑天,黑白颠倒,到处都是魔鬼的声音,魔鬼的伎俩,魔鬼的魍魉,魔鬼的淫荡。
她嫁给了第二个男人,一个比自己大十四岁的老男人,谁也不知道,她自己嫁出来的,一次无意的等车乘车中她和这个老男人认识了,老男人死了女人,两人一说出来竟是天涯沦落人,她感觉他是一个好男人,一定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那老男人呢,觉得找个老婆不花钱,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他们很快就走到了一起,她没有尝过做一个真正新娘的滋味,再次没有任何形式的走进老男人的家,日子就这么慢慢过着,她慢慢感觉老男人对她的虚伪,对她的无情,她有病需要钱看病,老男人说没钱,她说病不看吗?老男人让她自己想办法。
她只好借了一个朋友的钱,看了病。
她骂老男人不是东西,老男人说她不是正经的来历,谁肯愿意为之花钱呢?
她彻底把梦撕开了,看人间犹如地狱般简直一个巨大的黑洞,她一点点朝着这个黑洞走去,走去.....
这个短命的婚姻只维持了六个月的光景,男人年龄大,可那活儿也是天天干,她身体不舒服,他还要死活硬干,她说老男人不能心疼点?老男人的观点是:“这样的行为是爱她的标志,要是讨厌她就不会干她。”
她愤怒,这是爱?
老男人说:“是的”
她和他没结婚,也谈不上离婚,她收拾了她的简单行李离开了老男人,老男人不送,很干脆,也很利索,彼此双方一个没说舍不得她走,一个没有舍不得要留下。
她走了。
这是她婚姻的第二次离走。
她感觉婚姻很有意思,像一个个把戏似的,尽是人玩人的套路。
她不想再折磨自己了,不找了,男人没法子让女人再相信了,她这么告诉自己。
她终没能旅行自己的诺言:她找了第三个男人,是一个做小本生意的卖菜者,男人跑了老婆,卖个菜为生,她遇到他是出租屋同住的租房邻居参掇的,他们认识没有多久就结合了。
她也跟着他卖菜,菜摊上他挣的钱塞进腰包里,她卖的菜钱也一分不少的交给他,晚上睡觉男人把腰包枕自己的脑袋下睡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看着他的腰包,她买个卫生巾几块钱都要和他讲了半天是买什么用的。
她偶尔馋嘴想吃肉,被男人骂了一个好吃嘴的女子,谁敢喜欢?
她默默的咽下了口馋,不再说想吃什么了。
意外的惊喜是她怀孕了,她想起医生的话来,很小心的保护肚子里的娃娃,谁知男人不想要孩子,男人说自己已经有两个孩子在老家他母亲那里放着。
她想说留下这个孩子,男人斩钉截铁,两个字冷冰似的吐出来:“不要!”
她想了,不要也好,自己有那个习惯流产的毛病,就不用再小心孩子掉了,掉就掉吧。
上天总是和人开一个大大的玩笑,这个孩子偏偏长的结实,已经四个月了还不见流掉的迹象,男人一遍又一遍催着她去医院做引产术。
她去做了。
他把她从医院拉回来说:“你走吧。”
她惊呆:“为什么?”
他说:“俩孩子的妈妈回来了,不能留下你,你还是走吧,她马上就要到家了,我那俩孩儿不能没有亲妈的.....”
她和他过了九个月,又一个没有结果的组合。
她和老爹老妈下跪求他们原谅,从此不再找任何男人了,专心伺候她的老爹老妈。
嫂子那里肯要她留下丢人现眼呢?
她看见老爹老妈还保留一桩苦苦的篱笆做为院墙,她心中无限酸楚,老爹老妈真是老了,真心留下来要照顾他们一辈子。
老爹老妈见自家闺女可怜,恻隐之心怎会没有呢?
嫂子说她风凉话,她能接受也能忍耐,她的亲哥哥却说她是个累赘,丧家犬,扫帚星,留在娘家涡祭了娘家的大好风水,要她走,走的越远越好。
她没有走。
她终于压抑不了内心的疯狂:“偷偷买来一壶汽油,烧了自家房屋也烧死了老爹老妈,当然也没有放过烧死哥嫂一家,她的妹妹没能躲过她报复的厄运,他的男人,现在的妹夫全让他们化为灰烬.......”
她没有去公安局自首,也没有和任何人留下只言片语。
一团大火中,有她飞上天的烟魂。
与她所在的村庄,从此成了远传千里的传奇,一个叫朱秀英的女子所创造的惊惧传奇!
世界已经沸腾的没有边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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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杰, 网名月上千风,笔名梦柯,1971年生于南阳,现为南阳市作协会员,兼擅多种文体创作,其小说、散文、诗歌等作品陆续刊发于《中国散文大系》、《星星诗刊》、《世界汉语文学》、《躬耕》等多种书刊,同时作品散见各大网站媒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