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学芹 | 铜钱草

去朋友晚晴的书店,我看到一盆绿绿的植物,一大捧团在一起,绿色清新怡人,叶片圆圆,形似荷叶,叶边凹凸花纹,就像齿轮般,托在细细长长的茎上。盈盈润润的绿,看着满娇气的,只是那浅浅深深的绿,叫人看着总觉一股欣喜,一抹薇疼荡在心底,看向它的眼神多了几许爱怜。晚晴说,这是铜钱草,极好养活的花。

我听了不觉笑:“是草就是草吧,还说什么花呢?”

晚晴笑说:“它真的是花啊,只不过名字又洋又俗的。”

晚晴的话,让我神思。铜钱草,酷似铜钱而得名,确还留着一个贱贱的“草”字。它不是铜钱花,而是铜钱草。我喜欢它热情活泼的绿,走时,从朋友的花盆里采了几棵。可是中途因为去办别的事情,等回到家,才发现铜钱草已经枯焉了。看着没了水分的软塌塌的叶茎,我觉得真是白白让它们失掉生命。早知道如此,就不会拔它们了,让它们继续在盆里盈润的绿着,给人动感的生命绿色多好呢。而现在,它们就这样被我无心的扼杀了。

怀着一丝歉疚,我把那束恹恹失去水分,软的如同一丝银线的草,放在灌满水的青花瓷瓶里。想着用这样有着天青色品质的花瓶,来装下这几棵软泥般的枯茎,只是让自己内心有所安吧。这可怜的花,是平白被我糟蹋了。

第二天,当我经过窗台时,着实被惊到了。那几棵铜钱草,竟然抬起了头,又活泼泼的绿意盎然了。细细的茎还有些弯,但是那圆圆的叶片已经平展展翘在细茎上,很努力的昂着头,看它用劲翘起的姿势,心底里蓦然涌起细细的感动。有着又洋又俗名字的小小弱弱的草,却有着不屈于命运,努力生活的倔强。这样用心对待生命,努力成长的姿态,怎能不令人怦然心动呢?

铜钱草喜欢温暖潮湿的环境,是水陆两栽的植物。我悄然凝视那瓶铜钱草,它们的叶子葳蕤着,特有的青翠绿色,看似柔嫩,却韧性十足。只要有一点水源,它们就会拼劲全力汲取水分,然后傲气十足地鲜活着。它们用努力向上的倔强姿态,诠释着生命的美好,似乎在告诉你努力是多么重要。

看电视剧《花千骨》,里面的“炎水玉”好神奇,能使枯木回春,万物回生,这样神奇的能力自然是现实里没有的。但是你看铜钱草,即便伤残到只剩一小节,也会很快自我修复,愈合伤口,然后蓬勃生长。这小草的生命力强大到让你为它折服。

清代刘善述《草本便方》诗云:铜钱草淡除风毒,癫狗咬伤捣酒服。

小小的铜钱草,葳蕤出一片绿色,生命“贱贱”的九死能回生。薄薄的青翠里,蕴含着巨大的能量。相传深山中老虎一旦受伤,就跑到林地里寻找铜钱草,在青青的绿色里,打几个滚,让伤口被绿汁浸染。不几天,老虎的伤就愈合了。小小的绿色植被,是它的良医呢。

随着对铜钱草的了解,我已深深喜爱上这这细小的植物。再看向它们的眼神,多了清欢喜爱。

没过几天,铜钱草繁殖的茂盛葱郁,青花瓷瓶已经装不下那么多了。我把插花的玻璃花瓶全都空出来,将铜钱草一束束分好,一瓶瓶铜钱草摆放在客厅的窗台,蓬勃生机,让窗台装满了春天的青翠。远远看着,如同绿烟青纱,在那里摇曳婀娜着。

谁说非要名贵的花才带给人愉悦呢?这朴拙的花,细细茎上顶着青翠的叶,一捧捧一束束,凝望它们,如同“荷叶田田”,风动处,绿烟袅袅。每当写文疲倦了,就站在窗前,默默凝视这蓬勃的绿色,看着它们活泼泼的生长的样子,心里静了,清远,澄澈,明朗了。站在窗前,我如同站在春天的田间,静享自然的静谧。真的不用走出家门,也可以感受春来的绿意盎然。

想想还是这样绿意娆人的花儿更和心贴近,用如烟的绿色,染绿了心里的春天,而那细细轻轻的香草味,让我的客室充盈着淡雅,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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