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切汹涌,却气韵生动——这件国展获奖书法,作者挺高明
在全国第十届书法篆刻展览上,赵理民以一幅隶书作品获得优秀奖。这件作品在取法上,明显带着《好大王碑》等朴拙一路隶书的风格,用笔也见轻巧、轻松,体现了较高的书写水平以及审美眼光。
赵理民十届国展获奖作品
这件作品给人最直观的印象,就是满——密密麻麻:在章法上谈不上什么设计筹划,径直写去,写完为止、写满为止,饱和充满似乎溢出。这样的章法显然与疏朗法截然相反,不留白,不让空白说话,不显示空白自有的韵味。
所谓美学上的空灵清旷、灵动鲜活之气,并不仅仅凭借笔走龙蛇来获得,也不凭借实在文字的出现。美学家宗白华曾谈过艺术表现时留出“窗口”的问题,如果四面都是墙体,严严实实,也就缺少了奇宕之趣。因此,用众多的文字来填补空白,显示了一个书写者善于多字创作的本领,也很实在。
局部1
不过填实了,也就少了灵光,少了些可意会、联想的吉光片羽,少了指近而寓远、陈显而寄微的妙处,事倍而功半。从事实来衡量,赵理民选择章法密集也有一种效果,语言紧密衔接,语气急切汹涌,一气到底。
此作没有对空间疏密的调节,字衔字无差别,有实无虚,多黑少白,观之无层次如堆垛。尤其是结束时的落款,空间几乎不存了,依旧填入使之拥挤,且落款与主体也见不出区别,没有主次。
局部2
可以想见作者就是一味地写,写完为止,余下的就无太多调节变动。但是从中缝的设计来看,作者又是有心计的,通过隔断的装饰来表现些许不同。
但是中缝的出现是败笔,生生把完整的作品一断为二,不知为何有如此荒唐的行为。装饰永远是次要的,更不是用来割裂作品的。唐人韩愈认为“盖君子病乎在己,而顺乎在天”,写字本乎天然,却盲目追求装饰,把天然破坏了。
局部3
此作每个字的结构是比较有特色的,结构的变化弥补了章法的沉闷。虽为隶书,却不同于纵横有序者,而是在字形上多变,长长短短,垒石砌墙般,各各随意。
首先是字形拉长了,使字舒展挺立。譬如其中的“书”、“贤”、“画”等字,都是被夸张的,造型使其松,所占空间远过其他,而扁的造型则促使一个字紧收、压缩。长者欲其更长,扁者欲其更扁,长长扁扁错杂陈,纵有序而横无序。作为隶书造型之变,赵理民可谓用心思了。
局部4
比较有趣的是造型出拙味,如“含”字,通常是上舒展下紧缩,而赵氏极力夸大其下部分;如“恩”,通常是上紧而下舒,赵氏却有意使其上部宽大。如此使人觉得如同孩儿下笔,当放反收,当收反放,悖常理而组合,得憨、傻、愣、不合常情之趣。
当然,这种作法在《好大王碑》中比比皆是,但学了能用,也属善学。清人吴乔说过:“察作者用意如何,布局如何,措辞如何,如织者机梭,一丝不紊,而后有得。”
局部5
这件作品使人看到了作者熟练的表现,有门庭,有功夫。如果再往高处看,还是感到了书写动作、笔法的重复,通篇字以多胜,也以字多而堆垛。
如何守正而不泥于抄书般的功夫,超越平平抄写,多一些艺术性的调节、个人的情趣,使长篇也能带有生动的亮点,值得我们多多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