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届行参菩提散文奖参赛作品】永远的味道/魏昆锋
周一的晚上,我独自在食堂吃饭,一位年轻的同事,因为加班耽误了用餐,他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问我:还有饭吗?我说:有稀饭,有馍,就是没有菜了。年轻的同事似乎有点不满:那你还说有?说完,扭头就走。我啼笑皆非地想:难道我说错了,你只问我有饭没有。其实,也难怪我同事生气,当今的物质水平,没有菜,对于年轻人来说,确实难以下咽。可是,骨子里,我认为有馍,有稀饭,就是有饭,我的回答不仅从文字上没有问题,我的从小到大地理解,也没有问题,难道这一点生活常识,我已经和年轻人有代沟了吗?
始终不能释怀,我的思绪不由回到了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在我每顿面对窝窝头,红薯块,还有那剌嗓子的玉米粥而不肯吃饭的时候,母亲便哽咽着回忆她少年时期经历的三年自然灾害的生活:豌豆头子,几乎所有能吃的草,榆树皮,只要能填进肚子,她都咽下去了,很多人甚至没有挺过来,也许是为了哄我吃饭,也许是勾起了父亲痛苦的回忆,父亲也用他的亲身经历,描绘着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
在半信半疑中,在对父母的同情中,在不吃饭就要饿肚子的窘境下,我便一顿挨过一顿,一日挨过一日地吃着那难以下咽的窝窝头,喝着那剌嗓子的玉米粥,倒是令人经常发撑的红薯,还勉强让我接受。但是,对于每天都让我提不起兴趣的饮食,我总是吃个半饱,就再也不愿意吃饭了,营养跟不上,自然就瘦,个子也不见长,母亲经常说我吃了“铁”。
为了提高孩子们的饮食兴趣,母亲就想了个办法:晒酱豆。晒酱豆是需要技术的:母亲将头一年的陈黄豆满满地烀上一锅,第二天早上把水控掉,事先准备一条苇席,倒扣了,在席上均匀地撒上一层薄面,然后把烀熟的黄豆摊上去,用手轻轻地揉,用面包裹了,一席的黄豆放在阴凉的屋里,不几天就长了毛,绿莹莹的,等到霉豆子干了,把霉的绒毛揉掉,一斤豆子三两盐,用冷凉的开水在缸盆里搅拌,水不能太多,多了就容易把豆子泡坏,如果生了蛆,这一盆酱豆算是报废了。把满满的一缸盆豆子放在高处的太阳下暴晒,阳光越充分越好,每天早上再添少量的水搅拌一下,大约十几天,酱豆越来越黏稠,便算大功告成,需要注意的是,在晒的过程中,绝对不能淋雨。
有了酱豆,我和弟弟们的食欲大增,母亲再也不用每天连逼带哄地劝我们吃饭了。
于是,母亲每年除了预留足够的豆种之外,还要留够至少两大缸盆黄豆,以备晒酱豆之用,其他的才能卖掉换钱。
但是,作为晒酱豆的主要原料——黄豆,也是令我吃够了苦头的:母亲为了晒酱豆,每年都要种上两三亩大豆,薅菟丝子倒不要紧,逮豆虫才是令我恐惧的,我生平最怕豆虫,只好拿夹子夹了放到钢筋锅里,它是鸭子们的最爱。
那时候,一日三餐,我是离不开酱豆的。后来,我上了高中,每星期从家里用罐头瓶子带了酱豆,任何菜都不用买,一星期五块钱的生活费还有结余。每周一瓶酱豆成了我高中生活的美好回忆。
西瓜酱和牛肉酱,母亲是不下的,也许是她不会下,也许是她舍不得,我当然不敢问,也不忍问,总之,母亲的酱豆始终是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美味佳肴。
如今,谁家的餐桌上,不是顿顿几个菜呢?小城的餐馆,也差不多尝遍了,可是,任何的美味都代替不了伴随我一生的酱豆,它间杂了母亲的气息,见证了几十年沧桑巨变,提醒我时刻不忘:一粥一饭,半丝半缕。这种味道,注定是要陪我到永远,伴我至终生的了。近两年,母亲年事已高,超市里的货架上,也充斥着各种各样的酱豆,母亲就不再晒酱豆了,可是,我怎么也吃不出母亲晒的酱豆伴了葱姜炒出的喷香来。我决定央求母亲:今年再晒一盆酱豆吧。
作者简介:
魏坤锋,阜阳市作协会员,界首市作协理事,在《安徽日报》《颍州晚报》等报刊发表文学作品50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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