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明才：橘红橘绿（二十三双）抢农忙时节
橘红橘绿（二十三双）抢农忙时节
作者：吴明才
小春收割的时候到了。为了赶时间和季节，队里让队团支书——肖大婶的大女儿组织青年突击队突击收割小麦。我也报名参加了突击队。
每天天还没亮，我们青年突击队的成员一行三十多号人，拿着镰刀、扛着杠子和绳子，向小麦地奔去，真有点电影里的阵势。到了地里，每人站据一个位置，叉开腿、弯下腰，开始割小麦。我在团支书的指点下，学着其他人的样子，也开始割小麦。割完一把，放在身后。很快，身后的地里倒下了一大片小麦。割完了就转移到另一块地。后续赶来的人把放在地里的小麦捆起来，挑往队里的仓库院坝。等候在那里的大婶们把成捆的小麦铺开，用连枷（当地音连高）使劲敲打，使麦粒与麦秆麦壳分开。然后由老人们用风车分离麦粒与麦秆麦壳。
小麦收割完了，队里留足下年的种子，其余的通通作了分配。农民们把分得的小麦拿到公社加工站去加工成面粉作口粮，麦麸子用来喂猪。这样又可以过上一段日子。
接着进入了大春播种的农忙季节，种植的东西包括水稻、玉米、红苕等粮食作物，还有油料、棉花、豆类等经济作物。反正一个小小的生产队，只要能种的什么都种，可什么都上不了规模，农民们的生活还是那么艰难。
我问：为什么要这样？
队长说，没办法，上面要求的。要多种经营，种什么都给你规定和计划好了的，还必须完成。就拿种棉花来说吧，本来棉花的主要出产地是北方，即使种，也是大规模地种植最适宜。而南方的地理条件决定了不可能进行大规模种植。可为了实现长官意志，非要在南方来推广种植。当地本来就人多地少，连种粮食的地都很紧张，如今却要腾出上好的地来种棉花，不种不行，完不成就不给化肥指标。一切都是计划经济给害的。
由于土地紧张，公社就在各生产队推行农作物套种方法。在两行玉米中间种棉花。其他作物也是如此。但这样势必因营养不足而影响农作物的生长和产量。解决的办法就是施大量的化肥。因此，化肥就逐渐取代了农家肥。可这样一来的后果是，多年以后土地开始板结。在板结的土地里为了保证产量，不得不施更多的化肥，结果形成了恶性循环。土地质量的下降，直接影响了农作物的产量。
从现在的情况看，实事求是地讲，农作物套种有它的合理性。但要讲客观条件和科学，不考虑地理位置和气候因素，违背自然条件和科学规律，一味依赖化肥，反而会欲速则不达。
队长说到这些总是摇着头，一脸的无奈。
队里有好几十亩水田，分布在几个方向的低洼处，整个冬季都泡着水，叫冬水田。现在要开始插秧了，队长先安排人用牛把水田全部犁一遍。
插秧是一件很辛苦的活，队里给的工分也很高，吸引大家去做。所以，报名插秧的人都是青壮年劳力，还有少数大姑娘小媳妇。
我也报名插秧，队长找不出理由拒绝我，只好答应了。可由于插秧是几个人一组，为了多挣工分，一般情况下大伙儿都是找几个扣得起手的作搭挡。对我这个新手，大多数人不愿意找我作搭挡，还是团支部书记把我要进了她那个小组。
插秧那几天正好春雨绵绵。我们在早已整理好的水田里，开始了插秧。每个组分工明确，起秧苗的起秧苗，运输的运输，插秧的插秧，大伙按照各自的分工行动起来。
开头，团支部书记安排我担运秧苗，我说我要学插秧，她答应了。于是，我跟她们一样，头上戴一顶草帽，背后披着蓑衣，把裤腿挽得老高，下田了。田里稀稀拉拉地甩落着一捆一捆的秧苗。我按照小组其他人教的方法，弯着腰，左手拿起身边的一捆秧苗，右手扯下大约四五根为一小撮，插入水田里，由左往右，十窝为一行。插完后往后退一步，继续插。
掌握了基本要领后，我的插秧速度与小组其他女人不相上下。她们说我还不错，要与我比赛。我说行呀。心里想，比那些男劳力比不赢，比你们还是没问题吧。于是我加快了插秧的速度。
但随着时间的过去，半天下来，我的弱点暴露出来了，那就是缺耐力。常年从事农村体力劳动的男女，耐力是他们的长处。我由于缺乏长期锻炼，插秧这种弯腰干活很快就让我吃不消了。下午插秧时，我的速度明显落后于那些姑娘，而且开始腰酸背痛，只好弯腰干一会儿，直起身休息一会儿。这样进度当然受到影响，被大伙儿拉下好大一截。
看见大家渐渐与我远离，我感觉有些惭愧，咬牙坚持着奋力追赶。这样也是徒劳，毕竟耐力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练成的。我不敢再说大话了。好在是同一个小组，只要一个人没插完，就无法转移地方。对于我第一次插秧，她们给予了充分的理解，没有埋怨我拖后腿，那些手脚麻利的姑娘插完自己的那一行后，还从反向插回来与我汇合。
在以后几天的插秧中，大家一如既往地帮助我，我也努力适应着。在插秧完工后，队长总结时还专门表扬了我。当然我心里明白，是小组的姑娘们给了我无私的关照，包括在分配工分时我提出少记，她们也没有答应，而是和她们记一样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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