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惠娅 || 真水无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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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水无香
文 | 任惠娅 照片提供｜李少隆
开门的一瞬，先生站在客厅里：一身干净、整洁的中山装，依旧清瘦、精神……这是我八年前见到的――李克昌老先生。
商洛书画第一人：李克昌先生
先生和父亲是同学，从小我们姊妹们都叫他：克昌叔。两家娃们差不多大小，走动自然多。叔叔家在西背街住时，我们住乡下，步行到十字口也就一小时，跟着父亲去叔叔家串门，是我那会最高兴的事。到城里叔叔家能吃上瓜子和水果糖，最主要的是叔叔家有很多很多小人书、有我没见过的体美枝繁的丁香树、还有修剪漂亮的盆栽花、还有瓦盆里养着的小金鱼，还有叔叔家的画册……每次走到楼门口时心里就想：今天叔叔家的姐姐们最好都没在家，还有那个最淘气的小弟弟最好出去玩，那我就可以趴在叔叔的画案上多看会小人书……
阿姨永远都是温柔地和我说话，有时也会给我找几张叔叔用不上的纸和笔，允许我在旁边的书桌上安静的临摹……阿姨就尽我自顾自翻阅叔叔的画册，或贪婪的把颜料上多些，那会，不知道是喜欢宣纸的柔还是爱水墨的艳，反正就是爱不释手……
父亲倒不会当着主人面说我，只是再去李叔家串门时，不再带我……再后来上了高中，父亲又说： “看我娃的临摹还像回事，要是想学画了，我去和你克昌叔说，跟他学画......”可过了许多年后我已对学画没了兴趣……
（1986年·10月14日）
2003年冬天父亲去世了，克昌叔来乡下老家吊念，走到父亲灵堂前，摸着父亲的脸，老泪纵横：“老哥呀，没人陪我说话了，半壶老酒谁喝呀？”……
2010年春节，我带女儿专程去看望克昌叔，那会八十四岁的他，除了行动稍慢，一切安好，知道我们去看他，很高兴。闲聊时叔叔话也多了，说他每天在家听听收音机、看看报纸，还说起他和父亲年轻时候的故事。我也和叔叔开玩笑:
“那会我爸不阻拦我在你的画案上涂抹，说不准我现在还是您的得意门生……”把李叔说的高兴的，把他女儿们送他好吃的，拿出一堆给我和女儿吃，还问女儿上几年级……
克昌叔还让我和女儿去他书房，看他写的字，拿出好多写好的说：“你和娃在里面挑你俩喜欢的吧。”
“你看这副字比较适合你。”叔叔把一张写有“厚德载物”的字抽出来给我看。
“就这张吧！”我说行。因为不懂，所以不贪。就多要了一张我最爱的“难得糊涂”。
“爷爷，我想让你给我画一张画。”叔说：“早不画了，只是偶尔写写字。”
“那给我写几个字行不？”叔笑了，从沙发上立马起身往画案边走，我和重九（叔叔的小女儿也是我高中同学）赶紧跟了过去。
“不给别人写字，还不给我娃写几个字，你想好要写啥内容？”叔开始在画案上铺宣纸，女儿手快赶紧帮爷爷。让爷爷先给她写四个字：真水无香。
（2002年秋天·父亲）
给我写时，我一时半会想不起来要写啥内容？还真应了那句：“书到用时方恨少”。
“福在无求，贵在实惠。”猛然想起电视剧《富贵》里的一句歌词来。
福在无求，贵在实惠，叔，要不写这句行不？克昌叔一边铺纸准备写、一边说：“我看好着哩，这一句写出来比啥都实在。我娃也是本分人，质朴才最真……
那天收获很多，叔叔说他有丁香馆主的博客，还多送了一副自己裱好的字。
（2010年春节·我和李克昌叔叔）
（2012年·10月）
岁月的磷光在秋色中荡漾，远处有箫声传来，先生，你说你要走了，还是一身干净的中山装，鹤发童颜，飘飘欲仙，天地有情，为你垂泪……
2003年·李叔叔给二姐家写的：《处世无奇，惟忠惟恕，治家有道，克勤克俭。》
（1982年冬·叔叔和阿姨）
叔叔、阿姨：让我用歌一般的声音对着你们的照片，轻声吟诵：那首诗《当你老了》。
当你老了，不再清澈的双眼，流淌着春夏秋冬的故事。淡定的目光淹没了岁月的辛劳，从容的微笑写满了生命的每一个章节……你们的脸上，在岁月的尘埃里，记录着你们最初的爱恋……
克昌生于一九二六年，适逢乱世，门舍清贫，先严实生公，书画硕儒，缶训过庭，勿厌勿倦，匠心濡染。弱冠之时，克昌即初得家传，旋进修于兰州师院艺术系，而立之岁，绍承箕裘，先后任职于商县启化学校、山阳中学、镇安中学、商县中学、商县文化馆。结发祝氏，厮敬如宾。虽窗寒案冷，然中馈有赖，寄于笔砚，自是乐事，忝蒙擢选襄理商县政协，仍与管毫为友，致仕之日，初衷不改，任教师专，有著作及墨迹留存，呜呼！操觚以陶性，淡泊以明志，冰雪兮励身，抚扪兮堪慰。一九九九年己卯九月商州李克昌自撰墓志铭。
（2012年·秋天）
中国书协会员、陕西省文史馆馆员、著名书画家李克昌老先生，于丁酉年八月十二日（2017年10月1日）13：20，在商州市区仙逝，享年92岁。
任惠娅，陕西商州人，生于1963年【兔】，高中毕业。退休后在一私企做电子焊接工。爱好：唱歌、朗诵；闲暇时：喜欢拍照，分享朋友圈。最大的优点就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凡事做到问心无愧。我最喜欢一句话：脚踏实地，异想天开！
启 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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