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忆檐前燕呢喃
金风和煦
万物复苏
百芳发而幽香逸
燕子还而鸣声脆
坐的久了，总要站起来舒展一下筋骨，当我漫不经心把视线转移到窗外，突然一只燕子落在了窗台边上，仿佛闲庭信步一样，打量着我，我不敢惊动它，难得多年未见到小精灵了，心情自然舒畅。可一声惊响过后，燕子打了几个旋旋飞走了。燕子忧伤茫然的眼神中我分明看到了失魂落魄，脑海中依稀记起多年前在派出所与燕子的相处时光，那些瞬间就像储存在地窖里的伊力特老酒，揭盖溢香、酌之醇厚......
记得也是四月的一天，两只南来的燕子悄然降落到派出所院内的电线上，凝神静听，一声声婉转清脆的鸣叫，如同春天里定制的一支轻音乐，瞬间让人身心愉悦。
这是季节更替的讯息，是春天一种别样的味道。
但派出所的工作是繁忙的，没有谁过多地关注它们，更不会在意它们能在派出所安家落户。但当有一天，靠近派出所值班室屋檐下的墙角处开始掉落泥渣和草叶时，我有些怀疑了，这两只燕子真的要在派出所筑巢生活吗？这里是它们理想住处吗？我的担心不无道理，因为燕子筑巢的地方没有任何保障，除了墙角外两边是光滑的瓷砖墙面，稍有风吹草动，鸟巢就会掉下来。事实也果然如此，过了几天一场春雨还是将燕子辛辛苦苦衔泥筑起的新巢给摧毁了。
此后的几天，我再没有看到这两只燕子的行踪，困难面前，也许它们另择新巢去了。
但是奇迹却是在你不经意中出现了。大约五月中旬，院内又传来熟悉的燕子的呢喃声。谁会想到，在离上次筑巢两米的地方，又一个实用、简洁的鸟巢已初具规模，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它们就起早贪黑地忙碌开来了，把田里农民们刚翻新的泥土一粒粒地衔回来，然后一粒贴一粒筑起了堪称这世界又一伟大的建筑的巢，而我竟毫无知觉，只见燕子在院子里盘旋、追逐着，欢快地叫声像似在相互庆贺，又像似在向我汇报它们回来了。
是啊！在这个充满单色调的警营内，有了两只燕子的加入，不就是派出所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吗？我被燕子的执著、顽强深深地打动了，也为自己一时的冷漠而自责。
因此只要有空闲，我就把目光投入到这两只燕子上来，更关注到这个用草皮、泥土筑起的鸟巢上来。每次抬头，距视线不足一米的距离内，就能清楚地看到这个结实的巢，鸟巢为土灰色，呈坛子状，内宽口窄，里面铺着一些细软的杂草或者羽毛，真想象不出这巢怎么能够固定在光滑的墙面上，每次风吹过，我能感受到鸟巢摇晃的轻飘飘的感觉，但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实成。因此，为了为防止鸟巢再度被风雨摧毁，我和同事利用燕子外出觅食的机会，在燕窝下面支了两个很隐蔽钢钉做支架，并将一块厚纸皮钉在下面，省却了每日清扫燕子粪便的烦恼。
一天又一天，燕子的呢喃声，飞来飞去矫健的身影时时飘荡在院内的上空。人们都说，燕子是友谊的使者，它们飞来的姿势就像一把剪刀，为警营里裁剪出快乐祥和的氛围。长时间的相处，民警们也都深深地喜欢上了它们，随时关注着燕巢的安全。但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小插曲，当有一天民警非要踩梯子上去掏燕蛋时，被我很不客气地制止了。
“为什么要拿燕妈妈的痛苦来充实自己的快乐，如果换做是你，又会怎么想，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乐趣吗？”
第一次在民警面前发火，话一出口，我就觉得有些重。从对方眼神中，我看到了他的不自在。但我还是把话讲完，为什么就不能与燕子和谐共处，好好地爱护它们呢？
又快半个月过去了，小燕子平安出世了。看着巢里叽叽喳喳敖敖待哺的小生命，院内更增添了几分生机和活力。接下来，最辛苦的要数燕子的父母亲了，无论炙阳如火，还是狂风暴雨，每天飞来飞去捕捉一粒粒食物，然后一个个轮流喂到小燕子的嘴里，再飞离远方去寻觅更多的食物。它们没有更高的目标，只希望小燕子茁壮成长，完成延续生命、繁衍下一代的目的。其实人类与燕子又何尝不同呢？这份亲情尽管表达方式不同，但不同的方式却有着一个共同的情怀——无私奉献爱的全部。
随着小燕子的长大，小精灵们该出窝了，尽管它们的翅膀还比较脆弱，但它们需要搏击出路，去飞翔充满阳光的天空。于是，一个晴朗的日子，燕子夫妇和它们的孩子离开了这个曾经带给我们温馨的乐园。燕子一走，警营内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和冷清，再也听不到燕子的呢喃声了，再也看不到它们矫健的身影了。
面对屋檐下那个空空的燕巢，倍感留恋的我在想，燕子明年的春天还会不会飞回来，还会再来这个小小的警营与我们陪伴相守吗？
可惜，第二年的燕子筑巢呢喃季里，我离开了派出所。“燕子来时花在否”？也许飞回来的不是曾经的燕子，见到的也不是曾经的我，或许它也不会再回来。
“无可奈何花落处，似曾相识燕归来。”其实，春去秋来，美好的事物总是不能长久，大部分的时光、生命就是消耗和散落在琐琐碎碎的的事情里，如同夜空里的点点星光，淡定从容、若隐若现辛勤耕耘着。因为它们是默默无闻不足挂齿的，但那些由各种片段与琐碎光景组成的记忆像老电影一般，却是点点滴滴渗透到人心里，那一点一滴是会在人的心里留下永久痕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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