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消失的乔家路

根深林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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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载：“清朝时，今乔家路原是一条河浜，该浜东引薛家浜水进小南门（朝阳门）水关，西达也是园浜（今凝和路）。明末名将乔一琦（上海乡人）世代居此，浜因乔家住宅得名。辛亥革命后，填乔家浜筑路，路以浜名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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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春节后的第一周，乔家路地块被列为旧城改造项目，乔家路地块东至巡道街、中华路，南至俞家弄、黄家路，西至河南南路、南梅溪弄、凝和路，北至蓬莱路、西唐家弄、梅家街，涉及小东门、老西门两个街道，范围内以成片二级以下旧里房屋为主，建造年代久远，结构老化严重，生活环境简陋，居民要求改造的呼声非常强烈，项目将结合成片征收、旧住房综合修缮、拆落地重建等不同渠道进行。乔家路是上海老城区内一条有着悠久历史文化的老街，因明朝万历年间抗金名将乔一琦世居此地而故名。历史上乔家路文化底蕴丰厚、人文荟萃、人才辈出。乔家路沿线及周边500米范围的地区内汇聚着多处名人宅院，并有许多著名的寺庙、善堂、衙门、商号、钟楼等，至今遗有明、清、民国、现代等多种风格的建筑，乔家路是上海老城厢本土文化的一个缩影地区。

2019年6月29日，乔家路地块（东块）二轮征询集中签约启动，第一天签约率就突破了85%，创造了“乔家路旧改新速度”。一天签约突破85%，足以表明民意。从一些拆迁居民口中得知，95%左右的人都选择了货币补偿。“这笔钱说小不小，说多实在不算多，要想在同样的地段置业，根本不可能。”一位拆迁户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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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8月初我先后两次冒着酷暑，趁着征收之际到乔家路探访，用镜头留下他们的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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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家路、中华路口南侧，有一座建筑物被称为“上海埃菲尔铁塔”，它就是小南门警钟楼。清代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为了防止火灾的发生，城厢内外分段由各商号居户捐款备水龙、皮带和车辆，组成救火联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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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乔家路，第一条支路就是永泰街，围墙院子里种有一棵700多年古银杏树，树前立有一块石碑，未见碑文，是上海建城历史的见证者。主干早年曾遭雷轰击，树干被毁去大半，有一烧焦的大窟窿，倾斜的树干被铁架支撑着，顽强地生长着。有些居民将古树看作“神树”，点燃香烛，焚烧锡铂，跪拜叩首，求神保佑。为了保护这棵古树不被破坏，围起了栅栏，用铁板隔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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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银杏树旁的永泰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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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万生创立于清朝咸丰二年（1852年），中华老字号，经营食品有糟醉、腌腊、南北货等。据号内的居民说，乔家路74号的邵万生在这里经营时间不长，过去是酱园，现在是销售门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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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家路连接的巡道街，因从前坐落于此的分巡苏松太兵备道道署上海道台衙门而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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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家路77号，为清代“上海船王”郁泰峰故居“宜稼堂”旧址。虽经历晚清战火损坏和长期风雨侵蚀，但基本保持了完整的江南宅院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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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家路113号，为清末民初上海著名实业家、慈善家、社会活动家、书画家王一亭故居“梓园”遗址。园内有一棵百年梓树，遂更名“梓园”。沿街的两层西式门楼上，有罗马柱浮雕，中间为吴昌硕的“梓园”题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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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2年11月13日，爱因斯坦携夫人艾尔莎访日途经上海，应邀到“梓园”赴晚宴，他在日记中写道“驱车穿过迷宫般的黑暗街道，去一位富翁画家（即王一亭）家里吃中餐晚饭。房子外墙高冷，外面黑暗。里面节日般灯火通明的走廊，环绕着浪漫的带有如画般池塘和花园的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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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梓园”遗址尚存一幢塔式楼房和一座两层佛阁，在后面，还有一排宽敞的平房。经过数十年的变迁，园内挤满“72家房客”，破烂不堪，已不见当年园林精巧的风貌。

随着乔家路征收旧改，居民搬迁，梓园的保护修复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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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弄堂口三、五居民，在喝茶、嘎讪胡大概是天天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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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家路143号，据传为明末将领乔一琦故居遗址，西侧药局弄上墙上钉着“遗址”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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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乔家路143号门前，尚存一块方形花岗岩旗杆石，正面刻着三叉戟，民间传说寓意“连升三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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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乔家路连接的药局弄，看似一条普通的弄堂，与“药”有关系。药王庙在清代嘉庆初年落成，药局弄大概由此得名。20世纪50年代，药王庙成为小学校舍，1975年，小学撤并，药王庙被拆除后改建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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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堂口的特殊景观，过道顶上搭起了阁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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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灯弄内，曾名列清代“江南三大藏书楼”的“书隐楼”，是唯一被列为上海市文物保护的一所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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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家路238号，保存着一座古老的建筑，它就是明代著名科学家、政治家徐光启故居“九间楼”。清军南下时遭遇战火，只留存下如今的这一部分，现在门口还立着“明徐光启故居”的石碑。很难想到这排不起眼的房子曾住着被学者称为“四百年来最杰出的上海人”。

徐光启曾在上海城郊建农场，做农业实验，去世后也安葬该处，徐家的子孙也在此繁衍生息，时间久了，那片地区被称为“徐家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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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孕育上海的摇篮，最早的上海城就在这里面，还保留着一些遗迹，征收完毕，就看不到这些了，是一种遗憾，也是一种对未来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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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乘风凉，冬天孵太阳，是老城厢弄堂生活的真实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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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乔家路是目前上海仅存的旧弄堂里延伸的温情。但对于住这里的居民们来说，它却代表着极其不便利的生活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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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互照应了几十年的老邻居，舍不得分开。搬迁之前，许多居民还互留联系方式，表示今后，我们会像亲戚一样常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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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光启故居对面我看到了N年未见过的公共浴室，可想这里的居民对卫浴设施多么的渴望。在这种环境下，居民们早就盼望着旧改，如今这个消息终于定下来了。所有人都喜大普奔，奔走相告，以后终于不用再过“拎马桶泡澡堂”的日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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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现在，抽水马桶在城市早已普及的今天，这里的居民还要每天“拎马桶”，已成为旧改地区的一道“独特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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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家路西尽头的凝和路，是个马路菜场，从这里望去，是高耸的上海中心大厦和环球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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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改地区虽然热闹有市井气，但生活环境很差，里面很多小弄堂都不能同时通过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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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乔家路住房老旧，很多房子都是爷爷辈传下来的，有的房子近百年，年久失修，住房密闭，空间狭窄，商居混杂，环境逼仄早就让很多人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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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洗洗刷刷都在家门口过道公共区域的各户水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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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堂里、马路边晒满了五颜六色的衣裤、床单，风吹过时哗哗作响，调侃称其“万国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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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里间相处得非常融洽，聚在一起下棋、打牌和嘎讪胡，十足的上海弄堂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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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厨房，无论寒冬盛夏都要在门外操作。居住着数千户居民的旧里，早就盼望着过上煤卫独用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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糍饭糕、大饼油条、麻球、各式包子馒头等上海特色的街头小吃，在乔家路的街边小餐馆都能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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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尝一尝小南门、乔家路一带的老城厢老底子米道，全上海独一份的德兴馆本帮菜；草堂鸡、南门烤鸭、梦花街馄饨……每一样都让人牵肠挂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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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路收废旧的大军，云集乔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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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老木器，买卖双方在谈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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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生活了几十年的土地，想到不久之后将要告别，内心却是五味杂陈…，这里都是小辰光的记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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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济大学教授阮仪三曾说过：“老城厢中乔家路一带是最有味道的，这是上海市区内最后一块带有浓重江南小镇特色的区域”。乔家路看似只是一条不起眼的小马路，却完整地保留了明清至民国时期生活街区的格局和建筑群，在上海，这是绝无仅有的。

那些已经离开的人，记得常回来看看。

再见了，老城厢！再见了，乔家路！

文：部分源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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