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峰:春天的交响
春天的交响
山东德州 刘文峰
真希望一觉醒来,眼前又是那个欣欣向荣的春天了——题记
先是听见公鸡喔喔和家雀儿叽喳,而后是斑鸠咕咕,天色微微转白,又听见大门开启的声音,是我的父母和同样早起的街坊在交谈,接着听见大鹅索食的叫声。我伸伸腰,起床。
房门甫一打开,春风与我撞个满怀。
微润的砖地上,接缝处茸出一撮撮嫩黄的芽儿,是牛筋草(一种令农民讨厌的杂草,生命力极强)的小苗吧,却不忍拔。踢一下脚边的碎石,现出一窠西瓜虫,老的卷成了球儿,小的急急逃走。墙边竹梯的横撑上,站着不时引吭高歌的公鸡,母鸡有的在墙跟刨食,有的咕咕叫着戏逐。往上看,榆钱儿即将长成,柔软的榆枝上,大山雀从这厢蹦到那厢,震落了榆钱儿上那层胎痂一样的外衣。山村所有的鸟儿当中,除了乌鸫,我最喜欢的就是大山雀了。乌鸫现在还未动身从别处赶来,大山雀已开始唱了。我母亲说,这种鸟儿能预报天气,天晴的时候,它会唱“是风,是风”,下雨之前它会唱“滴水,滴水”------因此老家的人们把它叫做“滴滴水儿”,这远比“大山雀”好听多了。
走出大门,前面是排着队,摇摇摆摆走向小河的鸭鹅,看家狗在一旁撒欢儿,却不敢招惹他们,估计挨过大鹅的啄吧。我不妨随着他们的蹼步,去瞻仰一番岸边的风景。小河在村南,小河的南岸是麦田,沿着麦田东行,不久可见红砂梁;沿着麦田西行,不久可见丘岗,村里已废弃不用的小学,就坐落在丘岗的对岸,那是我开蒙的所在。校门朝东,进门向北望,却是一座小庙,再往里走才是学堂。小庙和学堂有花墙隔着,墙上有一个月洞门相通。关于这座庙,已经写进了我的诗中。河水自东向西,时而隐入地下,时而涌出河床------现在是枯水季节,整条小河瘦如束绢,然而明媚可人,是一位秀眼的村姑。
今天我沿着小河上溯,越过红砂梁,来会晤开阔的山野。已抖落形如巨茧而紫艳味美的芒穗的大杨树,枝杈间多点缀着一个或几个喜鹊窝,硕大而牢固,不久里边会诞生很多小生命。现在,喜鹊夫妻最享受的事情,就是在翻耕过的田里觅食。农民前边翻开畦垄,喜鹊紧随其后,啄吃从土里翻出的虫蛹------他们不怕人,人们对他们喜爱有加,皆赖他们的叫声,田间喜鹊喳喳叫,“似向刘兄我报喜来”。同样不怕人的还有燕子,目前,燕子和乌鸫一样,还未从别处赶回。
往山坡高处看去是柿子树,每一棵柿子树都有百岁高龄,树身高大、黝黑,芽苞“已努老鸦嘴”,像鬓边插花的老爹,喜感而自然。啄木鸟“笃笃”,啄出树干上的蠹虫,在从这棵树飞向那棵树的间隙,不忘长啸一声儿。这鸟儿的古名叫“䴕”,是说它能把树“裂”开,还是叫声清“冽”,我不得而知,也懒得查资料去。和啄木鸟同类的戴胜,却不像它的亲戚那么张扬,他们在山坡的平路上走走看看,头上的冠毛一会儿展开,一会儿收拢,见人就远远躲避。偶尔有翠鸟“啾”的一声一飞而去,他们在山坡的石壁上筑巢,此刻也许已停在小河的枯苇上,窥伺着水面,奈何鱼儿不露面儿,只见水黾悠哉水上逛。
再望向山坡的低处,各色野花密密层层开着了,像得了零嘴儿的孩子们,仰着脸儿,肆无忌惮地笑着。你且看,黄的是鸦葱、蒲公英,白的是欧李、苦苦菜,紫的是地黄、犁头菜;你且看,像酒杯的白头翁花,像鼓槌的地榆花,还有遍体细针的金雀花。若俯下身去,拂一拂薄荷、地椒草,拂一拂艾叶,拂一拂青蒿,每一种香草都送你几滴不同味道的香水,摘几枝放在口袋里带回家,气味更胜那花钱买的熏香数倍,多日过去,衣上犹染山野香。若是黄昏时分光顾这里,漫山的草木上空,偶尔会见着一两只水清蛾,淡绿如绢的大翅膀儿,在灼灼的夕照里飞舞,舒缓而优雅,是最能诠释“翩翩”一词的。可是大部分人不知道的是,这种蛾子的幼虫以臭椿叶和蓖麻叶为食,前者气味难闻,后者有毒,这却没有阻碍它化腐朽为神奇,成就了连最美的蝴蝶也难以企及的美。
鸡鸣鸭噪,是鸡鸭在唱;鸟啼雀啾,是鸟雀在唱;花开五彩,是花儿在唱;草香浓淡,是草儿在唱......我也要在这春天里,唱出我自己的歌,歌唱在田间忙碌的父辈,歌唱走在上学路上的孩童,歌唱阳光和风雨给与的恩惠,歌唱历经苦难而没有沉沦的心儿......所有声色光影都聚拢来应和。
春天的门打开,启幕了,春天的交响!
责编:丁松 排版:何苗
刘文峰:笔名文峰,山东省德州市作协会员,省青年作家协会会员。喜爱读书码字儿,相比读书码字儿,更爱种花养草。曾在《朔方》、《凤鸣》、德州晚报等杂志报刊发表过多篇诗歌、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