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不能这样走
方清
我们公司正月初八正式上班。为了多陪一天母亲，我和风铃子商定，预定初七的机票。我要过梅姐的身份证，梅姐给我钱，我推说过两天吧。梅姐开始为出远门忙进忙出。先是为冬婶备好两月的大米和预防哮喘的药物，又把过了一冬的棉衣被套洗干净手捡好，再把屋里屋外打扫干净就到了初五。梅姐跑到我家高兴地说，我都安排妥当了，我弟也会随时来看看。母亲说，梅子你就放心吧，家里还有我呢。梅姐的笑很灿烂。回家这段时间，我从没见过梅姐这么开心过。看来让她出去是对的。正月初六，阳光明媚，天气和暖。川东的初春开始露头了。各种花草木着绿意，果树的花苞已探出枝头。微风过处，虽带着些许寒意，却不扎脸。在火炉旁煨了一个冬的人们纷纷钻出屋来迎接春光，孩子们穿上节日的新衣追逐着嬉戏。风铃子提议出去转转，说想好好看看这小镇的风光。我们叫上梅姐，梅姐又带上宝儿，我们干脆又叫上母亲和冬婶。我们三人在前面走，母亲和冬婶在后面边走边摆龙门阵。冬婶今天心情不错。宝儿爱与奶奶玩，整天寸步不离。这是好事，走时，他就不会追着梅姐喊妈妈了。我们正走上麒麟桥时，有人在背后喊我名字，我回头，是高中同学龙耀，他咧着大嘴朝我走来，抓住我的胳膊猛摇，问在哪里发财。我说在深圳一家外资公司搞产品研发。他一笑起来那两颗暴牙就裸露无余。因这大门牙，中学时我给他去了个诨名叫“汉奸”，为此，他好几天不理我。我把风铃子和梅姐向他作了介绍。他眯起眼睛分别向她俩点头微笑。我看到风铃子和梅姐脸红了。我也笑，说，汉奸，你别老那样色迷迷看人行不行？这可是我姐和女友喔。龙耀两眼快笑没了，分辨说，我也不想呀，可我爹妈已把我造成这样了。有啥子办法喔？我回望母亲，见冬婶抛下母亲神情紧张地朝我们走来。母亲朝我努努嘴，我知道母亲的意思了。冬婶一走快就气喘。她靠近我们，气还没喘匀就指着龙耀问梅姐，她是哪个？梅姐摇头，埋怨冬婶，妈，莫乱猜。我赶紧解释说是我中学同学，几年不见，聊聊。冬婶将信将疑，还是满怀敌意地盯着龙耀看，看得龙耀很尴尬。龙耀就说，方钦，你们玩吧。我还有点事，晚上一起喝酒，辣妹子酒楼，不见不散。我说好。龙耀向我挥挥手转身走了。冬婶怕我听见，小声问母亲，母亲说是我同学，读书那阵还来我们家耍过。冬婶这才信了。走那天，冬婶牵着宝儿和母亲把我们送到车站，临行时，我看到冬婶眼里满生不舍，虽笑着，眼里全是泪花。宝儿没有哭，也没有叫妈妈，两眼却蓄满泪。母亲一手牵宝儿，一手拉冬婶回家，一老一小老回头望。梅姐望着祖孙俩，抽涕着迟迟不上车。乘务员生气了。我将梅姐拉上车，车门“砰”地一声在我们身后关上了。在公司里，我只是一名设计师，与生产部门各级领导接触不多。倒是风铃子在管理层，与他们交往密切，因此，梅姐的工作全凭风铃子去办理。梅姐上班好几天了。我问风铃子，你给梅姐找的啥子工作？风铃子故意掖着说，放心，你姐也是去我姐，亏不了她的。我们公司高管住宅区与员工生活区相隔很远，从梅姐搬进员工宿舍后就没见过她了。通常下班，都是风铃子在我办公楼下等我。有一天，我提前下班没等到风铃子过来就急着跑到员工宿舍门口找梅姐，正好赶上梅姐下班回来。梅姐问我有事吗？我说没事就不可以来看看你吗？梅姐就笑。见我一人，问，风铃子呢？我说我没等她就过来了。梅姐就责备我说这样不好吧。我说这有啥？风铃子不时小肚鸡肠的人。我问梅姐，你做的啥子工作？梅姐说检验员。我说这个好呀，细心就行。梅姐也很开心，说得好好谢谢风铃子。我说谢啥谢，风铃子说我的姐就说她的姐。梅姐捏捏我胳膊说，风铃子是个好姑娘，好好待她。风铃子气呼呼跑过来，老远就嚷，方钦，我好想肯你的肉喔！你怎么不等我？丢下我一人在那儿傻站着。我猜你肯定来这儿了。风铃子捶了我两拳。一点都不疼。我只有傻呵呵地笑。为了梅姐，我从心底感谢风铃子。梅姐的工作轻松，工资又高。我捉住风铃子的手说，风铃子，谢谢你！真的。风铃子扬扬眉毛，警告我，谢什么呀？再说一遍。我嗅到她话音里的火药味，不敢作声了。她质问我，是不是不信任我，还专门来问梅姐？梅姐不是我姐？告诉你，方钦，再有下次我跟你没完。风铃子一连串的问号打得我晕头转向。风铃子瘪着嘴含泪剜了我一眼捂住嘴巴跑开了。梅姐自责地说，都怪我，给你们添麻烦了。还愣着干啥子？追噻。我怕梅姐多心，解释说，风铃子就这细娃儿脾气，过一晚就没事了。梅姐连连催我。我追到风铃子宿舍，她“砰”地一声将我关在门外，无论我怎么喊都不理，独自躲在屋里嘤嘤地哭。同事们都陆续回来了。我站在门外低声求她，风铃子，快开门，同事们看到了好没面子。没有回应。同事们一个个都向干部餐厅走去。我又喊，吃饭了，晚了就没有了。风铃子仍不理我。同事们个个从我身边走过，都坏笑着向我竖大拇指。我窘得脸直发烫。我的宿舍在风铃子对面那栋楼下一层。我已没了食欲，蔫蔫地回到自己宿舍，关上门躺倒床上生闷气。但还是不放心风铃子，不时爬起来悄悄看她的动静。天黑了，我们住宅区围墙外马路上密密麻麻全是去逛夜市的工厂男女。我肚子开始咕噜噜抗议了，我想风铃子一定饿坏了。我连打她三个电话都不接，再打，她气哼哼地说，要去你去，我不饿。鬼才信。我去夜市烧烤摊上为风铃子烤了几串羊肉串鱿鱼豆干火腿，又买了两碗云南过桥米线。回来又站在门口喊风铃子，说我买了你最爱吃的东西回来了。我说那好，我就这样让同事们都知道你在欺负我。风铃子在屋里“噗”地一声笑了。片刻，她开门向外张望了一下，把我拉进屋。我赶紧将包盒放在小桌上打开催她趁热快吃。风铃子说都被你气饱了。风铃子先递给我一支羊肉串说，你吃我就吃，我乘机讨好她说，我知道你还是疼我的。风铃子白了我一眼，臭美吧你，谁疼你了？等风铃子吃完了我才说，风铃子，我曾给你讲过我与梅姐的故事。希望你能够理解。梅姐是我亲人，你也一样，我都心疼。我不该说谢你的话，是我不对。亲人之间是不需要感谢的。风铃子冷不防捏住我的鼻子警告我，下不为例，这次就当你放了个屁，一个很臭很臭的屁。说完嘻嘻笑了起来。我逗她，咱俩以后结婚了，你该不会让我跪搓衣板吧？风铃子正喝着水，笑得一口喷到我胸上，她一把搂住我的脖子在我额上亲了一个，咯咯地笑，结了以后，不听话，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梅姐从进了厂以后，从没主动联系过我们。我知道她是怕给我们添麻烦。梅姐从小生活在穷苦的山村，再苦都不会哼一声的。不知梅姐对厂里的生活是否习惯。我们公司的员工餐厅比干部餐厅差好几个等级，因为免费就餐，一般伙食都不是很好。我与风铃子商定，每个周末带上梅姐去外面餐馆加加餐，风铃子双手赞成，正好我们三人一起度周末。等风铃字精心打扮一番出来，梅姐已在大门口不知等多久了。梅姐掏出一沓钱往我手上塞，说她昨天发工资了，这是机票钱。我挡开梅姐的手说，姐，我是你弟呀。一家人还分彼此，像话吗？梅姐与我让来让去，不慎让钱撒了一地。风铃子赶紧捡起来劝梅姐说，梅姐，别这样，方钦会伤心的。他经常给我讲你们的故事，我真羡慕有你这个姐，可惜爸妈只生了我一个。这下好了。我也有姐了。说罢，挽起梅姐的臂弯说，走吧，去外面遛遛。我在后面紧跟着喊，风铃子，你不要我啦？风铃子回头向我吐吐舌头说，有姐了，还要你干吗呢？我们选了那家我与风铃子常去光顾的川菜馆。老板是我们川东老乡，他自己主厨。老板见我们三人进门，很热情地招呼我们坐，递上茶水。老板很胖，笑起来像尊弥勒佛。他问，还是烧鸡公？我问梅姐吃啥？梅姐脸红到耳根子，很不好意思问这是啥子意思？我们川东人家把乱搞男女关系的男人叫烧鸡公。看来梅姐很少下馆子，很多菜名都不熟悉。风铃子嘻嘻笑说，烧鸡公是一道菜，好吃得很，麻辣火锅的味儿，好大一钵喔。梅姐问贵么。我说不贵，八十五块。梅姐“啊”了一声，都八十五了，还不贵？我又点了盘油爆大虾，风铃子点了剁椒鱼头。菜一上桌，梅姐就皱着眉埋怨，钦儿，点恁个多，吃得了吗？别太浪费。风铃子笑，梅姐，吃进肚里就不浪费了。快吃快吃。风铃子说着就伸出了筷子。我先夹了一块鸡肉放进梅姐碗里，风铃子也为梅姐夹一块。我又夹起一只虾。风铃子坐着不动，像在等待着什么，很享受地微笑着。当这只虾落进我自己碗里时，我看到风铃子的笑倏地不见了，微微嘟起嘴。我明白了，又给她夹了一只，她才有了笑容。我见梅姐衣服有些过时，估计还是钟哥以前给她买的。饭毕，我提议去服装城转转，这正合风铃子的味儿。我贴在风铃子的耳边说，给梅姐挑件衣服吧，她身上的衣服太老土了。风铃子答应得很爽快。我为风铃子的爽快感动着，轻轻捏了捏她柔软的手心。在服装店，梅姐淡心寡肠地东瞅西看。我扯扯梅姐袖子说，姐，看有没有称心的。梅姐只淡淡一笑。我向风铃子眨眨眼。风铃子心领神会。这时，一位和梅姐年龄相仿的导购员带着职业的微笑向我们款款走来，彬彬有礼地问，请问你们谁买？我可以帮助参考。风铃子拉过梅姐。梅姐慌忙往后闪。导购员说，试一试没关系的。她取出了一款淡灰色的套裙向梅姐推荐，说梅姐肤色白净，秀发柔顺，身材修长匀称，这套色泽素雅，穿上更衬皮肤，更显气质。说得梅姐一脸绯红，不敢看导购员一眼。我顺着导购员的话说，姐，试试，穿出来我们大家为你参考。梅姐不好意思地从试衣间出来，我眼前一亮。风铃子也“哇噻”一声张圆了嘴。梅姐的美貌又回到了刚与钟哥结婚时的模样。我忍不住说，好漂亮喔。导购员也点头夸赞，有副好身材穿什么都漂亮。梅姐再次从试衣间出来，风铃子一把从梅姐手里接过衣服直接推着我去买单。又拉着梅姐去转。梅姐回头说，钦儿，我不买，衣服多着呢。我没理梅姐，直接去了收银台。风铃子领着梅姐转了一阵还不见有走的意思。我催，去别处玩玩。风铃子好像有些不满，反问，这就走了？我说又不买了，有啥子转头。我看到风铃子有些不开心，但她没说什么就跟着梅姐出来了。我们转完莲花湖公园又去书城买了几本书，风铃子与梅姐有说有笑，就是不理我，像是故意与我使气似的。我们把梅姐送到宿舍门口，风铃子一转身就往自己宿舍走，我在后面喊，她仿佛没听见。追到宿舍门口，风铃子死死抵住门不让我进，但我还是挤进去了。风铃子把脸扭向一边开始抽泣。我给她递纸巾问她怎么啦？她伤心得更厉害了，肩膀也跟着耸动。她没理我。我为他擦泪。她打开我的手。我手足无措，从没见她这么伤心过。我恳求她，风铃子，有啥子委屈就说出来，我不对就改正，向你道歉。你这样哭，我心里挺难受的。没事？没事你哭啥子？我心里很不是味儿。这更说明她心里有事。我说，风铃子，你不说出来我心里会一直不安的。你说吧，只要是我的错，只要你开心，要怎样都可以。风铃子转过脸直直地盯着我，两眼都肿了。她说，你心里已装不下我了，我们分手吧。我急了，一把抓住风铃子的双手，怕一松她就不见了。我说风铃子，怎么这样说呢？我怎么可能装不下你？你不可以胡思乱想啊，风铃子。风铃子擦干泪，很平静地说，我已看明白了，你心里只有梅姐，已没有我的位置了。我们还是散了好。我极力辩解，风铃子，你理解错了。梅姐是我姐。你和梅姐都是我身上不同地方的两块肉，割掉哪块都是痛。我与你与梅姐是两种不同的感情，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风铃子，你不能那样去理解。看到风铃子楚楚可怜的样子，我心都碎了。我说，风铃子，有啥子委屈就说出来嘛，我真的不知道哪里伤害了你。我向你道歉好吗？风铃子收住哭，淡淡地说，算了。不说了，是我多心了。哦，我想起来了，只给梅姐买衣服，冷落她了。当时看到她哀怨的眼睛，怎么就不明白她的心思呢？我搂住风铃子说，你咬我一口吧，我太大意了，忘了给你买一件。下次周末一定带你去最高档的店子为你买最漂亮的。风铃子真像个孩子，“噗哧”一声笑了。她在我肩上真咬了一口，有一点点痛。风铃子说，我不在乎衣服不衣服的，我在乎你心里是否有我。你就是个傻瓜蛋。她又摸摸刚被咬过的地方问，痛不痛？我说不痛。她笑，要不要再来一口？我赶紧躲开了。
方清，70后，四川宣汉县人。热爱文学，闲暇时爱写些小文字抒发生活感悟。多有小说散文发于网络平台。
“文学百苑·改稿荐稿”群启事
具体细节电话或微信沟通
联系电话：13343811328 微信：shuai_pengju
重要通知
即日起，平台开始发放稿费，具体措施：点击量以七日计，500点为基准，发放10元稿费；1000点30元，1500点40元，2000点60元（作假者剔除），中间点数不计，参赛作品除外。特别优秀作品直接选入《文学百花苑》杂志，免费赠送样刊。此为试行草案，在新规定未出台之前按此标准执行。
第五届“百花苑杯”全国文学大奖赛征文启事
4月1日开赛 今日开始接收参赛稿件
为活跃文坛气氛，发掘文坛新秀，河南科技报·《文学百花苑》杂志社决定举行第五届“百花苑杯”全国文学大奖赛征文活动，此次大赛由微信平台《文学百花园》独家首发；参赛内容要积极向上，主题不限，题目自拟，4月1日起正式启动。
1、作品要求：每篇作品字数2000字内，每首诗在40行内，作品要求原创，且未在其他微信公众号发表过，可多篇文章参赛（只取最高奖）。
2、来稿需注明【参赛】字样 +作者简介+作者生活照，否则，视为普通投稿。
3、参赛唯一邮箱：1403384853@qq.com
4、本次大赛以点数取胜，打赏资金不返还（1元折合2个点击量）一个有效评论折合3个点击量（有效评论一个ID只选一次)。
5、最终评奖办法：综合点击量占百分之九十，评委占百分之十。90+10=最终点数），原始综合点数在500点以下者，不纳入最终评奖范围。
6、本次大赛设大奖一名，奖金：2000元（现金）；二等奖三名，每人奖金1000元；三等奖六名，每人奖金500元；优秀奖五十名，每人奖金50元。
7、本次大赛杜绝恶意刷帖，一旦发现，立即取消参赛资格，并发帖公布其不当行为。
8、收稿时间：即日起（4月1日开赛）到2021年2月28日止，获奖信息在最后一贴推出后的第10日公布 。
9、获奖者颁发证书，一、二、三等奖作品入选河南科技报·文学百花苑专栏，500点（折合）以上优秀作品皆有入选《文学百花苑》杂志资格，具体视个人意愿而定。
10、2021年4月上旬在河南郑州市举行颁奖典礼（暂定），每位与会者在河南科技报选登一篇文学作品。届时将邀请邀请文学界名流参与颁奖活动与互动，与会者表演自制节目及互动。邀请河南电视台制作新闻和专题报道，穿插部分获奖者发言。
主办：河南科技报·文学百花苑
后期事务：文学百花苑全国征文大奖赛组委会
2020年3月11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