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凸 | 巴山红(5)【中篇连载】

巴 山 红(5)

作者:巴凸

董云松起来小解,解后看表5点整。窗外夜色还浓,街灯朦胧。他回床躺下。不知怎么,脑子里就回荡着上世纪八十年代一首十分熟悉的旋律。他只记得几句歌词:往事踪影迷茫,如同幻梦一样。飞呀飞呀我的马……

董云松用草纸剪了镰刀锤子,找张红纸一粘,钉在墙上权作党旗。他让鲁庆仙举手跟他宣誓。这次有个余其生做监誓人了。之后,董云松道,你们都算是预备党员了。其它手续以后补办。我们现在是生死与共的革命同志了。来说说起义的事吧!董云松提出,是不是可借鲁庆仙所辖区乡武装首义前河,再派人到其它区乡策动响应,最后孤立影响县城?鲁庆仙道,特派员有所不知,我名义上是一区之长,但前河这块地皮实际是余志林的。他既是县里唯一的省参议员,又是前河盐厂老板。其下盐警队也是全县第一精良武装。50多人,一色德式装备,不但配置机枪小炮,而且训练有素,还有坚固山寨堡垒。他既县上人脉广泛,又乐善好施济贫救难,深得民心。愚兄为政还要仰仗他的势力嘞。我那30几条步枪,甚至还有梭镖砍刀的。哪能和他的武力相提并论。

董云松问,他这人政治态度如何?鲁庆仙道,此人世事洞察,头脑精明,城府较深。政治倾向不甚明了。但他为人仗义够朋友,鄙人和他交情不错。看来,巴山举义重在前河,前河之举重在余公啊!董云松叹道。正是正是,特派员言之有理。鲁庆仙附和。以后党内我们都互称同志呵。董云松说。两人“嗯嗯”着点头。董云松考虑了一下道,鲁庆仙同志回去后多和余志林接触,适当时候探探他的口风。浅尝则止,不可冒进,以免暴露自己。发现其有弃暗投明之意,则可循序渐进。到时我将登门求贤。他若配合,巴山解放后可让他主政,盐厂也可由他继续经营。另外,余其生同志随去前河负责联系。我一边去向上级汇报情况,一边在伴月静候你们的佳音。你们看这样行吗?好的。两人齐声应同。

董云松见鲁庆仙似有话说,便问还有什么请讲?鲁庆仙想了一下道,这个不能求急。董同志你要耐心等待哦。我会相机行事的。有消息一定及时报告。董云松颔首作答,从挎包里掏钱给余其生道,这点钱你们拿去应酬。不够先垫后补。鲁庆仙连忙推辞,说我家里有钱。董云松正色道,为党工作还要赔上本钱么?拿着!余其生就收了。董云松送他们出门时说,我明天回城。你们请便吧。

桌、椅、衣架、电视机、他鼓鼓囊囊的黄布包,光线从白纱窗帘透进来,室内景物渐渐明朗起来。董云松看表7点了,便起床洗漱。完后,他换上棕袜草鞋准备下楼。可没见楼下有动静,怕吵扰别人就在屋里来回踱步。脚下发出“嘁嘁嚓嚓”的声响。低头端详,这鞋如今穿着确乎是土里吧唧,但在那时则是山区严寒时节出行的宝贝哩。

清明不明。春寒料峭,天空飘着细碎雪花。董云松穿着棕袜对耳草鞋,健步如飞地走在回城路上。他心情舒畅,归心似箭,尽管天气不好,倒比来时提前到了。怎么?入城口有警察和保安团士兵盘查行人。进城后也感情况异常,军警梭巡,街人稀疏。他意识到情况有变,打消了先找王哥的念头,径直朝家里走。母亲很诧异,问才去一个多月就回啦!他称新教员要在县里参训。父亲严肃道,要好好学哦。不要东游西逛的。晚上,他去水巷子找明秀,只见大门落锁又不便问人。心中不胜惆怅,回家倒头就睡。

董云松早饭后慢悠悠往云开书店走,街上紧张气氛亦然。到了北街,远远地看到书店已被贴上封条,附近还有几个形迹可疑的人。便赶紧走开。王哥可能出事了!看来只有和游光泰接头了。他心里想。按王哥原先说的,他找了几个地方都没找着游光泰。莫非他也……他不敢往下想了。这几天恐怕自己都得避避风头咧。

最好暂住明秀那里。董云松边走边想。想到明秀,他浑身燥热,不由加快了脚步。门开着,董云松大喜过望,也没管院里有人无人,进屋就闩了门。明秀在里间问谁?他没吱声直往里走,一把抱住她道,姐啊,想死兄弟了吔!可她没有预期的热烈,他却火急火燎地把她剥个精光,再几下褪去自己衣裤,拉过被子就迫不及待合二为一。这次,只有他的纵横驰骋,而无她的激情回应。他一发不可收地直攀峰顶。稍事降温之后,他才注意到她的淡漠。便问,出啥事了?明秀恹恹道,姐要嫁人了。长期这样也不是办法。谢谢兄弟过去对我的帮助和情分。董云松一下呆住了。露水姻缘终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样快。明秀边穿衣服边道,他要过来吃午饭的。董云松这才醒过神来,连忙起身穿衣套裤。

世事风云莫测,女人薄情善变。董云松感叹不已。他心情沮丧,情绪低落到了极点。中午时候,他去了表哥学校的寝室。表哥说,王哥好像被抓了嘢?你这么久没露面,是上了他的船吧。早给他说过,我是教数学的,只理解题意不管它主义。董云松不吭声。表哥再没说啥。他在这里待了三天没见动静,又出门寻找游光泰。在南街一条小巷里,他竟与游光泰视线相碰。游向他使了个眼色,他便慢慢走过去。尽管是自己的入党监誓人,但毕竟只有一面之识,且是非常时期。因此,相距5米时他说道,我是松娃。我是泰哥。游随即应道。暗号对上了,董云松紧紧握住游光泰的手,表面不动声色,心中欣喜如狂。

在游光泰家董云松方知,清明那天为配合川东游击队攻打水泉镇,王书记在城里散发传单时不幸被便衣特务逮捕。现已关押在重庆渣滓洞监狱。董云松汇报了起义思路和进展。游光泰说他代表特支完全赞同。要他大胆实施起义计划,必要时派人协助。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纸包,说是王书记被铺前让他转交的活动经费。不够就地筹措,以后补发。又变换了接头暗号。末了说,形势紧迫,我还有任务在身,不留你了。祝你成功!

董云松怀揣沉甸甸的纸包,想着王哥对自己真是恩重如山,目前身陷囹圄凶多吉少,心里十分伤感。现只有努力完成他交予的任务来报答了。可巴山那边一时半会还不会有结果,这事又急不得。也是说好了的,有什么消息其生家要及时告之。那就只有在家里待着了。回到家,董云松忧伤着脸道,王哥被抓了。我也被学校除名了。父亲戚眉马脸一言不发。母亲倒是安慰道,这年头平安是福啊。董云松又像以前那样,家里待待,街上逛逛,只是不去做零活了。这些时日,他过得既着急又潇洒,着急的是那边还没音信,潇洒的是包里有钱吃穿随意还能玩牌。让他欣喜的是,看报获悉大军过江和南京解放的消息。一晃两个多月时间过去了。董云松再也等不下去,干脆去了伴月乡。

董云松不好再到学校,就直接住在余家。他来得正是时候,翌日上午,余父回家告诉他,其生来电话要你过去一趟。董云松顿时精神焕发。第二天麻麻亮便上了路,他心急如火紧走慢赶,下午就到了前河。到客栈订好房间,顾不上洗脸吃饭,直接往鲁庆仙家走。鲁庆仙看见他就兴奋地说,余参议员愿和你交朋友,请你明天到府上作客。余其生忙着端茶倒水。厨房里“叮叮咚咚”,大概是鲁妻在做晚饭。董云松激动道,工作做得不错!二位辛苦了。

楼下有了响动,董云松看表八点了。就挎上黄布包下楼。女老板笑着问他早上吃啥?他看了一遍小黑板上列的品种,要了一碗酸菜肉丝面。吃完他喝点茶,续了房费,走出门来。天空和昨日一样,阴沉沉的,像是在酝酿一场雪。街上冷清,店铺都还没开门,没见几个人。他穿过街道拐进一条山沟,顺坡而上。爬了大约十分钟,从路旁残破的石梯上到一片乱坟岗。随处可见清明残存的祭祀物,坆匾只剩了塑料纸或化纤带在风中招摇,坆台散乱着香蜡的残肢败体,冥币鞭炮碎屑星罗棋布。找到最里边一块粗糙的无字碑,董云松默默伫立。鲁庆仙死后,在政治高压和贫病交加中,妻及三个儿女先后病死和自杀。一个温馨的家庭湮灭了。董云松从包里取出香蜡纸钱点了。向墓碑三鞠躬。心说,兄弟也是最后一次来看你了。今后你只有在这里做孤魂野鬼了。说毕老泪纵横。

作者简介

巴凸,本名罗代毅。重庆市城口县人。2009年开始间断性小小说写作,先后在《颍州晚报》、《意林文汇》、香港《成报》、《杂文月刊》、《微型小说月报》等报刊上发表小小说、短篇小说多篇。《一张字条》、《臭子儿》等在《成报》连载。

参赛或杂志征文必加微信:shuai_pengju

第三届“百花苑杯”全国文学大奖赛征文启事

为发现文学新人,扶持文坛新秀,《文学百花苑》杂志社、河南省青少年作家协会、华夏文学网联合河南科技报、焦作市作家协会、修武县委宣传部共同举行第三届“百花苑杯”全国文学大奖赛征文活动,此次大赛由微信平台《文学百花园》独家首发;参赛内容要积极向上,主题不限,题目自拟,即日起正式启动。

主办:《文学百花苑》杂志社

河南省青少年作家协会

华夏文学网

协办:河南科技报·科教周刊

焦作市作家协会

修武县委宣传部

1.作品要求:每篇作品字数2000字内,每首诗在40行内,作品要求原创,且未在其他微信公众号发表过,可多篇文章参赛(只取最高奖)。

2.来稿需注明【参赛】字样 +作者简介+作者生活照,否则,视为普通投稿。

3.参赛唯一邮箱:1403384853@qq.com

4.本次大赛以点数取胜,打赏资金不返还(1元折合2个点击量)一个有效评论折合3、个点击量(有效评论一个ID只选一次)。

5.本大赛设大奖一名,奖金:2000元(现金);二等奖二名,每人奖金1000元;三等奖三名,每人奖金500元;优秀奖二十名,奖金50元。

6.收稿时间:即日起到2019年3月10日止,获奖信息在最后一贴推出后的第10日公布 。

7.一、二、三等奖作品入选《文学百花苑》杂志,500点(折合)以上优秀作品皆有入选《文学百花苑》杂志资格,具体视个人意愿而定。

8.2019年4月上旬在河南焦作云台山风景名胜区举行颁奖典礼,届时将邀请文学界名流参与颁奖活动与互动。

2018年9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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