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青:祖父(连载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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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胡 青
02
祖父的笑话
祖父是精明而正直的,虽然他不识一字,但像他一样懂气节明大义的人,少之又少。他宁愿自己省吃俭用,勒紧裤带,也要让心爱的家族长子——我的父亲去读书;在祖母唯一的弟弟因家贫娶不到媳妇时,他二话不说,变卖家中全部的几担粮食,为内弟换得一个媳妇;在日寇入侵时,他义无反顾地把爱子送往抗日前线;在日寇的一次扫荡中,他经历过家破人亡而依然坚强不倒,在尚未抚平创伤时,顽强地带着两个幼小孩子继续生活下去。
一辈子精明的祖父,也闹出过一次笑话,我的全家人有时只能在背后说笑得流出眼泪,却不敢在祖父面前提及只言片语,怕伤及他的自尊。
父亲刚从区里调回县城工作的那年深秋,祖父忙完秋收秋种,到县城看我的父亲来了。这次带的东西多,是坐公共汽车来的,中午前就到了家。他放下一堆土特产,说要到街上转转,不回来吃午饭了。
其实他是想孙子了,因为我的哥哥日托在机关幼儿园里。已经一年多未见孙子,他实在等不及下午放学,便急急来到幼儿园,先与门卫套近乎,又与满脸狐疑的园长一番商量。园长终于答应祖父的恳求,带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孩子走出教室;孩子老远看见祖父手举着糖葫芦,挣开园长的手,快速奔跑过来,一头扑进祖父怀里。园长见孩子“爷爷、爷爷”不住口地叫,放心大胆让孩子跟祖父走了。
祖父满心欢喜,带着孙子去逛街。孙子只要见到好吃的好玩的就要,祖父二话不说就掏钱,表现出从未有过的阔绰和大方。祖孙倆在饭馆里吃完中饭,又到澡堂里惬意泡澡,还到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出了电影院又逛街玩耍,直到华灯初放,祖孙俩才有说有笑着往家走。
进家门时,厅屋的饭桌上已经摆上菜,连筷子酒杯也摆放整齐。听到祖父的咳嗽,我的父母忙从里屋迎了出来,见祖父领着孩子进屋,甚是诧异。
“我把孩子给你们接回来了。”祖父呵呵笑说。
“谁的孩子?”母亲忙问。
“还能是谁的孩子,”祖父还是笑呵呵的,“你们的呗。”
“错了,接错了。”母亲急忙摆手。
“错了?怎么可能!我认不得孙子,孙子还能认不得我?你们孩子也真懂事,一年多不见,见了我还是很亲热,爷爷长爷爷短的,叫了一整天。”
父亲连忙从里屋叫出我的哥哥,祖父一看顿时傻了眼。
这时的机关幼儿园里,早已天翻地覆、乱作一团。园长和老师们个个急得汗流满脸,丢失孩子的家长和亲戚们,痛哭流涕地四处奔跑,有的到派出所报案,有的到火车站、汽车站巡查,连出城的各个路口要道也有专人负责把守,警力出动,满城舆论。
当父亲把那孩子送回幼儿园时,孩子的家人们相继破涕为笑,震动县城的“盗童案”才化为一场虚惊。好在那孩子毫发无损,又赚了美食和玩具,幼儿园和家长也未深究,皆大欢喜地不了了之。
原来那孩子是某局局长的儿子,那局长和父亲不仅相熟,而且谊厚。两家孩子既同姓且同名,那孩子大我哥哥两岁,是幼儿园的大班,我哥哥是小班。当时祖父没有说清,园长也没有搞清,就在大班门前随口叫了一句,那孩子听说爷爷来接,迅跑出来,看到糖葫芦更是心热嘴甜。祖父自然想不到天底下竟有如此巧事,误以为真也是不足为奇的。
可当晚,父亲无论怎么劝酒,祖父就是闷闷不乐。祖父可能觉得自己一世精明,竟干出如此荒唐之事,颜面总是有些挂不住的。两三杯酒下肚,红晕上脸后,祖父才开始自言自语话多起来:“唉,我真是老了,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有点不对,那孩子又丑又黑,洗澡时就发现那孩子皮肤粗糙,笨手笨脚的,怎么会是我的孙子呢?再说,一年多不见,也不可能一下长得那样高呀,现在越想越觉得不对,唉,也是我老糊涂了。”
母亲埋头想笑不敢笑。父亲比以往大胆起来,竟喝了平时三倍以上的酒,也开始频出醉语了——这也怪母亲那天忘了瞪眼提醒父亲。祖父可能只顾自埋自怨,见我的父亲自由自在地喝这么多酒,也忘了报以微笑欣然了。
胡青,江苏作协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海外文摘》《散文选刊》等期刊签约作家,有经管、中文、新闻、党政管理等多个本专科文凭,有五百余万字新闻、通讯、文学作品散见于各级刊物,获“中国散文年会奖”等多个奖项,代表作是长篇小说《趟过爱情河》(42万字,言实出版社),该书入选“全民阅读精品文库”,受到读者广泛好评,文学评论家苏渝晖撰有长篇书评——“胡青《趟过爱情河》:爱情纠葛中的人性光芒”(见2017年12月18日《文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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