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中会：媳妇儿是用来惯着的（小说） / 四六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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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郭中会

东方刚现魚肚白，兆平就出门了，他要赶到人们上班的档口儿、尽可能的把昨天晚上进的水果儿卖出去。虽然这营生要有游击战士的机敏；有侦察兵一样的机警；有运动健将的体魄；有死皮赖脸的耐性，可他还是努力的坚持着。

那年月，在城里没有正式工作，比农村人活的还累。万幸的是，兆平父亲这湘西剿匪英雄、分得了一个说得过去的土院子，让外人看着这七口之家还有个不错的模样。可房子毕竟不能代替衣食，兆平妈看着这帮张着嘴等饭吃的孩子和那单薄的衣服、终于下了狠心，对兆平说：“眼看就要到冬天了，你的弟弟妹妹们得穿上棉衣呀，别去上学了。”

“不行，他还是个孩子。”兆平爹说。

“我也知道他是个孩子，他是孩子们的大哥，就这么地吧。”

“他还小，分不了工作呀。”兆平爹说。

“甭管了，我自己有办法挣钱。”兆平有把握的说。

“有什么办法，不能偷不能抢的。”兆平爹说，

“干嘛偷抢啊，咱凭力气挣钱。”

“倒是干啥呀，别让大人跟着担心。”兆平妈说。

“去做小买卖。”

“不行不行，投机倒把那还了得！”兆平爹说。

“抓不住就行，再说了，现在偷着做小买卖的人多的是，人家活的都不错，没看把那些人怎么样。”

“要不就先让他试试？”兆平妈说。兆平爹没表态，算是默许了。

俗话说：“马不吃夜草不肥，人不得外名不富”。无论这话是不是有道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兆东就有了外号——飞车大侠！兆平妈拿着他每天如数上交的钱，即心疼又担心：“兆平，遇着执勤队，把车子放下，跑！”

“没事儿，我推着车子，他们也追不上！”其实兆平有点儿吹牛，人家不是真追他，这两个月他手不“黑”，用当时的话说：“不吃独食。”执勤队那十几个人都抽过他的烟。这“飞车大侠”实质上是那些人的“路子”，这是为了避免领导追查、使的“障眼法”。执勤队的人不是白抽他的烟，王兆平的“飞车”被他们吹的近似神话，其中一个中心议题就是：“王兆平的货路宽，价格超低！”这极具“忽悠”的广告，让他在短短的三年时间成了“名人”。当然这算是那些执勤人员良心的回报。

成了“名人”的王兆平，其实并没有让家里彻底脱贫，准确地说只是帮着父亲解决了家庭的温饱。不过、凭这点就钓足了周围姑娘们的眼球！再加上他超群的容貌，用“求者甚众”这词形容上门求亲的姑娘绝不为过。在别人看来这可望不可求的“大好形势”，却偏偏难住了王兆平，用他的话说：“讨媳妇不是开玩笑，那是惯着一辈子的人！”眼看着已经到二十五岁了，仍然连媳妇儿的影子都没有。兆平妈急的不行，整天的叨咕。

“你是他们的大哥，不结婚他们怎么办？”

“快了，快了，我和前街的丽丽已经商量好了。”

“那孩子那么时髦，咱们能养的住哇？”

“她没有我漂亮，是她自己说的。”

“我还是不放心，你跟她说好了，除了房子什么都没有。”兆平妈对这姑娘明显的不随心意。

“她就要一块上海手表和一条项链儿。”

“啥玩意儿，项链儿？没听说过。”

“哎呀，你不懂，带脖子上的，现在时兴儿。”

“从现在开始你自己挣钱买。”

“哎、哎哎行，行。”兆平高兴的答应着。

“再跟她说上一条儿，结了婚单过。”

“哎、哎哎行，行，她就这么说的。”

“你答应了？”兆平妈审视的目光。

“哪能不答应，我早就说过，娶媳妇就得惯着，要不就别娶。”

“不知道羞的货，像你爹！”

“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话有一定的科学性，它说明了一个人的欣赏取向和心里反应。丽丽除了入时的刻意修饰之外，并无过人之处，偏偏兆平费尽了几年的时间才寻到这“宝贝！”兆平人前背后毫不掩饰的说过多次：“我媳妇儿在这城里最美！”他不想看别人的反应，反正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偶遇有人投过来滑稽的表情，他认为那绝对是嫉妒！

结了婚的丽丽，马上就进入了“全城第一”的角色和待遇，这个家只有那张双人床和饭桌是她“工作”的地方。兆平极其自然的承担着所有的家务。这昔日的“飞车大侠”的腿，似乎比以前更快了，即便这样，越来越入不敷出了。原因简单，丽丽跳舞的装束换的越来越快；在外面吃饭的次数越来越多。兆平妈即生气又心疼儿子。“你是不是娶回来个妈？”

“不就做饭、洗衣服吗？”兆平轻松的说。

“那也不能总长到舞厅吧。”兆平妈说。

“她愿意跳就跳吧，我看挺好的。”

“慢慢儿有你后悔的时候”。

丽丽跳舞越来越“敬业”了，她几乎没时间在家吃饭，每天都是匆匆忙忙的到兆平的摊上抓上几个钱扬长而去，遇有生意不佳，她会严肃的指导一句：“脑子就不能活泛点儿”！这时兆平就会献上一个抱歉的表情。

大自然有的时候就那么不近人情，中午还是风平浪静，到了晚上突然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兆平像以往一样，拿着雨伞，带上雨靴出门了，他绝不能让丽丽淋着雨，他更喜欢和丽丽在同一把大伞下那么紧紧的依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