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坊·美文」支望华｜心的距离

作

家

新

线

干

HAPPY NEW YEAR

心的距离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一一咫尺也天涯，世界上最近的距离一一天涯亦咫尺。

——题记

辛丑年农历正月初六上午11时左右，魏晓老师发来“全球诗文诗讯”平台推出的有奖征文比赛的赛事通知让我看一看，能否写一写去投稿，若能获到奖的话，一篇就能得400一一600元奖金。我没有计划去投稿，只想练练笔罢了。这次比赛的题目是个半命题作文：以“一一的距离”为题，讲故事，以小说为主，散文也可以，字数限于3000字左右。

眼光抚摸着文题和赛事要求，脑海里闪现着不同的补充词，最终选择了个“心”字。思绪又让我沉浸于四十年前求学时期与母亲发生的点点滴滴的纯真故事里……

依稀记得， 无数个深夜中默默醒来，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满心的孤独。宿舍里同学们轻微的呼吸声此起彼伏，而我却正用无助的眼神，在这夜的迷漫中搜寻，搜寻那坚实的依靠，用清醒的头脑，在这夜的深邃中回忆，回忆那温暖的怀抱。乡村那头的母亲，是否早已安睡，梦中是否还有我的存在，城市与乡村的距离，我的心已然飞回。

逐渐遗失的记忆中，家里总是充满着母亲滔滔不绝的唠叨和喋喋不休的指责，如潮水般，漫延，上涨，直至吞噬整个家，同时也将我推向窒息的边缘。没有硝烟的战争往往一触即发，谩骂、拉扯、厮打，以至于摔门而出。第一次愤然离家，内心的狂躁已让我失去了理智，满腔的愤怒亦让我不再犹豫，年少的执拗摧动着我叛逆的脚步，就这样跑，跑，不辨方向，毫无目的，像一头发了疯的小狮子，又仿佛是正在逃离黑暗地狱的囚徒。耳边的风呼呼作响，四周的建筑迅速后退，乡村街道上的光怪陆离，让我眼花缭乱，猛地停下，一时竟不知该何去何从了。在乡村街头无力地坐下，无视于路人的诧异，脑子里一片空白。母亲急急地喘着粗气跑来，拉了我回家。转身之间，看见母亲红着眼圈，心最先感到的竟是一丝疼痛。

初中功课不好，老师请过母亲座谈。看着老师眉飞色舞地演讲和母亲唯唯诺诺地点头，心里确实愤恨到了的极点，却又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也许是老师的斥责，也许是母亲表面的懦弱，也许是自己的不争气和无能。于是，与生俱来的骄傲在遭遇挫败后徒然显现，我决心用功。可每每到了晚上11点钟母亲就准时地拉掉电闸。为此，我们常常在半夜里大吵大闹，我歇斯底里地命令，她歇斯底里地拒绝，如忠实的骑士，坚决地捍卫着这最后的堡垒，父亲劝她，她仍旧固执，一丝一毫也不肯退让。一日，我在复习，母亲静静地走进来在我身后坐下。一阵低低的吟诵声传来：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桌子上的镜子里，母亲手捧着一本封面很旧的《泰戈尔诗集》，正用期待而又夹杂着些许失落的眼神盯着我的背影。我的心咯地一动，整个后背似乎裸露于阳光之下，是温暖，亦是炎热。

高中住读，我与母亲便相隔了城市和乡村的距离，她在乡村，我在城市，只有周末才能够见上一面，而我自始自终就是一个不恋家的孩子，紧紧抓住这期盼已久的自由，尽力释放着青春的活力，享受着独立的生活。总是要隔上一两个星期才回家。每次在镇上公共汽车站下车，就看见母亲拉着小妹笑盈盈地走过来，“真巧，我刚过来你就下车了”。一次小妹趴在我背上，附在我身边说：哥哥，你下次早点回来吧，我和妈妈等得腿都软了。”我暗暗取笑小妹的调皮，眼睛却紧盯着母亲，只见她尴尬一笑，并未作声，兀自别过了头去，似在掩饰什么，又似在躲避什么。我看不见她的表情，她亦没有看见我眼底的泪光。

我就读的城市与我的家乡相隔几十公里，然而就是这不长也不短的一段距离，让我内心的情感变得更加复杂，又更加清晰。对于母亲，尽管口头上仍有埋怨，脸上仍是冷漠，可在这无穷无尽的黑夜里，横在心中的冰山早已融化，在这无助与孤独中，想起的依旧是几十公里外的母亲，忆起的依旧是曾经唾弃的点点滴滴。

也许距离真的可以改变一些东西。正如几十年前的有一次在学校门房用公用电话给母亲打电话，母亲在那端淡淡地说：“以前，我们站在同一个地方，心却向着两条不同的路上行走，现在，我们站在两个不同的地方，虽相隔了这有限的距离，心却是彼此遥望的。也许是你真的长大了，也许是我又老了几岁。”我在电话这头哽咽了，胸中纵有万千想法也说不出一句，我终究不是一个会用语言来表达情感的人。

我独自在黑暗中思考，思考着距离，思考着那稳藏在无声中的母爱，思考着人与人，心与心。世界上最近的距离，不是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而是心与心相连，彼此相依。坦诚，将迎来暴雨后的彩虹；理解，将带来黄昏中晚霞；包容，将接来新一轮的旭日。不是因为空间距离或者时间距离，而是因为心变了，变得更宽更广更深。一切的一切都会变得美好。

“一大早起来，你就盯着手机在上面划来划去，手机有辐射，还是少看为好！”母亲的唠叨声，把我从追忆里拽回，我迅速地把修改完的“心的距离”一文浏览了一遍，放下了手机。看着老母亲拄着拐杖顫颤巍巍地走向洗手间的背影，我心生怜爱！老母亲啊，您对子女的爱从来没有间断过，从儿子生下来的那一刻到如今即将进入“耳顺”之年，您还在“唠叨”着，教诲着……

您是儿女们的共同的灵魂、共同的幸运、共同的牵连；有您健在，我还觉得自己不仅早已做了父亲，开始变老，我还做着儿子，仍青春年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