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灵胎女科医案三则

01

调经门

汪石山治一妇，瘦小，年二十余，经水紫色，或前或后，临行腹痛，喜热恶寒，或时感寒，腹亦作痛。脉皆细濡近滑，两尺重按，脉略洪而滑。此血热也，或谓恶寒如此。何谓为热？曰：热极似寒也。遂用黄连四两，香附、当归身尾各二两，五灵脂一两。为末，糊丸。空腹吞之而愈。

一妇，年二十一岁，六月经行，腹痛如刮，难忍求死，脉则细软而快，尺则沉弱而近快。汪曰：细软属湿，数则为热，尺沉属郁滞也。以酒煮黄连八两，炒香附六两，五灵脂半炒半生三两，归身尾三两。为末，糊丸。空心汤下三四钱，服至五六料。越九年，得一子，后屡服屡效。历十五年后，前药罔效。汪复诊之，脉皆洪滑无力，幸其尚有精神。汪曰：此非旧日比矣，旧乃郁热，今则虚寒。东垣曰：始为热中，终为寒中是也。经曰：脉至而从，按之不鼓，乃阴盛格阳，当作寒治。且始病时而形敛小，今则形肥大矣。书曰：瘦人多血热，肥人多血虚，岂可同一治也。所可虑者，汗大泄，而脉不为汗衰；血大崩，而脉不为减耳。其痛日重夜轻，知由阳虚不能健运，故亦凝滞而作痛。以症参脉，宜用助阳。若得脉减痛轻，方为佳兆。遂投参、芪、归、术、桂、附一剂。来朝再诊脉皆稍宁，服至二三十剂，病已愈。盖病有始终寒热之异，药有前后用舍不同，形有肥瘦壮少不等，岂可以一方而通治哉？

摘自《徐灵胎医学全书》

02

经闭门

一室女，年十七，病久未愈，天癸不通，发热咳嗽，饮食少思，欲用通经丸。薛曰：此盖因禀气不足，阴血未充故耳。但养血气，益津液，其经可自行。彼惑于速效，仍用之。余曰：非其治也。此乃剽悍之剂，大助阳火，阴血得之则妄行，脾胃得之则消耗。后果经血不止，饮食不入，遂致不救。

一妇人将一女子年十五时来诊，言女子十四时经水自下，今经反断，其母言之恐怖。余曰：若是妇人亲女，必妇人年十四时亦经水下，所以断者为避年乃怪，后当自下。此真气犹怯，禀赋素弱而然也。如欲药之，宜固先天真气，使水升火降，则五脏自和，而脉通行矣。

一妇人，月事不行，寒热往来，口干颊赤，饮食少进，至暮间咳二三声。诸医皆用虻虫、水蛭、干漆、硇砂、芫青、红娘子、没药、血竭之类。惟余不然，曰：古方虽有此法，奈病人服之必脐腹发痛，饮食不甘，乃命止药。《内经》曰：二阳之病发心脾，心受之则血不流，故女子不月。既心受积热，宜抑火升水，流湿润燥，开胃诱食，乃涌出痰一二升，下泄水五六行，水湿上下皆去，血气自然湍流，月事不为水湿所隔，自可依期而至矣。亦不用虻虫等有毒之药，如用之则月经纵来，小溲反闭，他症生焉。凡精血不足者，宜补之以味，大忌有毒之药，性偏气悍，而致夭枉多矣。

一妇人，年二十四岁，经水不行，寒热往来，面黄颊赤，口燥唇焦，时咳二三声。视其所服之药，黑神散、乌金丸、四物汤、烧肝散、鳖甲散、建中汤、宁肺散，针灸千百，转剧。家人意倦，不欲求治。余悯之，先涌痰五六升，午前涌毕，午后病除。后二日，复经涌之，又去痰一二升，食益进。不数日，又下通经散，泻讫一二升。数日后去死皮数重，小者如麸片，大者如膜皮。不月余，经水自行，神气大康矣。

摘自《徐灵胎医学全书》

03

种子门

一妇人，年三十四，梦与鬼交，惊恐异常，及见神堂阴司舟楫桥梁，如此一十五年竟不怀孕。巫祈觋祷，无所不至，钻肌炙肉，孔穴经千。黄瘦发热，中满足肿，委命于天。

一日苦请余诊之，曰：阳光盛于上，阴水盛于下，见神鬼者阴之灵，神堂者阴之所，舟楫桥梁水之变，两手寸脉皆沉而伏，知胸中痰实也。凡三涌、三泄、三汗，不旬日而无梦，年余而有娠矣。

一女，月经来时，专在下弦之期，问其色紫，知为血极。服凉血药以缓之，则血气和而经来渐迟，挨至初头，色淡短少。服养血和血，以滋血室，俟纯色经正，便可静候生育矣。明年出阁，不年余而果生一子。

一妇人，体肥太过，子宫脂膜长满，经水虽调，亦不能生子。投以消脂膜、开子宫药二三十剂，明果生子。

摘自《徐灵胎医学全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