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C头条:别高估人际关系, 别低估人性规则
有书君说
从晚清到北洋政府,多如牛毛的大小军阀中,有一个人最特别。
尽管清朝已覆灭多年,但他始终不剪掉脑后的辫子。
不仅如此,他的军队一律蓄着大辫子,穿着清军号坎。
他就是张勋。
在时代更迭中,他固执地用自己的方式,成为旧时代最后一点回光返照。
今天就让我们一起来看张勋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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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7年7月1日清晨,北京城出现了很诡异的一幕。
各式各样的龙旗飘扬在街头,有的破旧不堪,有的是用黄布画的蓝龙,有的是用黄纸木板刷上龙的图案,而且有长方形的、三角形的,形状不一。
这种虽静而乱的景象,使得人心惶惶,莫名所以。
在这一天,灭亡五年之久的大清王朝突然宣布复辟,举国哗然。
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便是张勋。
张勋,1854年出生在江西省奉新县,从小父母双亡,跟着爷爷生活。
然而在他几岁时,太平天国的残部占领奉新,爷爷因不肯交粮被杀。
童年的不幸,让他痛恨农民起义,对镇压起义军的清廷充满好感。
失去亲人后,孤苦无依的张勋被一许姓的乡宦收留,他做工、伴读,在许家一待就是十几年。
1879年,经许家推荐,张勋进湖南湘军潘鼎新部从军。
张勋为人豪爽,阵前勇猛,在军中口碑极佳,不久便升为六品管带。
1895年甲午战争中,张勋率1000多名骑兵,在东北大沙岭阻击日军。
在军队武器远不如日军的情况下,他身先士卒,死战不退,激战三天三夜后成功击退日军。
至此,“张勋的部队战斗力最强”的说法,逐渐在军中流传开来,张勋声名鹊起。
同年,袁世凯将张勋招至麾下,从此,他成了北洋军的一员。
在随后辗转山东镇压义和团时,张勋表现强悍,颇受袁世凯赏识,升至总兵。
当时清朝外有列强入侵,内有起义军不断,社会动荡不安,生灵涂炭,张勋并不思考问题的本质,而是偏执地一味“尽忠”。
这在他有机会“勤王护驾”时,表现得更为淋漓尽致。
1900年,八国联军入侵北京,慈禧带着光绪皇帝仓皇出逃。
直到朝廷签下丧权辱国的《辛丑条约》后,慈禧才决定班师回朝。
听到消息后,袁世凯立即派张勋带着精锐部队前去护驾。
张勋一路上鞍前马后,事必躬亲,白天亦步亦趋地步行跟在慈禧的凤銮左右,晚上亲自站在外面给慈禧站岗,照顾得无微不至。
因为操劳过度,导致痔疮发作,张勋也隐忍不说。
直到李连英发现张勋的大褂都被血染红了,问起来,才知原委。
在如惊弓之鸟的狼狈归途中,张勋的忠心耿耿,让慈禧十分感动。
回到北京,便封他为御前待卫,负责皇室安全。
在满清的统治下,御前待卫的职务,从未让汉人担任过,慈禧以此来表达对张勋的信任之重。
对此殊荣,张勋感激涕零,愈发尽忠职守,从未出过丝毫差错。
1908年,光绪和慈禧相继去世,据说张勋长跪痛哭,竟然流出血泪。
慈禧病逝后,傅仪继位,张勋由于保卫有功,被提拔为江南提督,统治江南军务。
从清廷获得的荣耀,成为他一生最重要的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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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各地纷纷宣布脱离清政府独立。
当时江苏官员也欲联合地方进步人士,谋求独立。
在某天江苏巡抚召集全城官员开会商讨这件事时,张勋到会声称:
“诸位今天是我的同僚,明天如果独立,我即拿他当做敌人看待,莫怪我无情。”
第二天有小部分官兵起义,全部被张勋捕杀在雨花台下。
苏浙沪革命军随后分三路围攻南京,张勋驻南京的部队仅两千人,实力悬殊。
面对士气旺盛的革命军,张勋硬是顽强抵抗,死守南京一个多月,使得“南京战役”成为辛亥革命最惨烈的战役之一。
清廷对张勋的行为大为感动,在他败退徐州后,仍升他为江苏巡抚,署理两江总督,兼南洋钦差大臣。
芨芨可危的清廷作出的奖赏,如空中画饼一般。
但张勋仍像穿了件皇帝的新衣,沉浸在虚无的荣耀中。
1912年,清政府覆灭,改国体为共和制。
张勋拒不接受改朝换代的事实,他命令自己的官兵一律不许剪辫子,仍穿清军号坎。
在民国时期,他的部队成为一道奇异的风景,被称为“辫子军”,他自己被称为“辫帅”。
袁世凯利用辛亥革命的时机,攫得政权后,张勋带兵盘踞徐州,跟袁世凯貌合神离。
张勋为人豪爽,虽不是北洋军阀的嫡系部队,但他对待同僚挥金如土,又讲义气,再加上年岁稍长,所以北洋将领都尊称他一声“老大哥”。
满清的遗老遗少、副总统冯国璋等,为获取更大利益,多次秘密联络张勋,以图复辟。
冯国璋常恭维张勋,说:“一切事务,唯大哥马首是瞻。”各省督军也尊张勋为“盟主”。
1916年袁世凯病逝,代理大总统黎元洪和握有实权的总理段祺瑞大搞权力之争。
在是否要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向德国宣战的问题上,两股势力彻底对立。
黎元洪一怒之下解散了内阁,并免去了段琪瑞的总理职务。
段琪瑞就地反击,通电各省,声称没有他签署的命令,一律无效。
在各方势力扰得如一团乱麻时,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转向了始终主张复辟的张勋。
生怕自己地位不保的十三省同盟齐聚徐州,跟张勋商议,一为复辟,二为援助段琪瑞。
见有这么多人支持自己的主张,张勋高兴地说:“共和体制让天下大乱,除了复辟,还能有什么补救的方法?”
同盟会商议,先由各省联合出兵北京,然后请张勋北上主持大局,最后通电全国,请皇帝复位。
然而张勋身边的属下却无意中偷听到,参会人员在背后这样议论:
“他是复辟的脑子,别的话听不进去,咱们就赞成他复辟,等他复辟时咱再想别的法子。”
等属下想要报告张勋时,为时已晚,张勋跟同盟们联名签字,事情已成定局。
果然,等张勋北上,一开火,这批参加会议的人就如鸟兽散了。
张勋只身迎年幼的溥仪入主皇宫,宣布复辟。
然而那些先前支持复辟的同盟,纷纷宣称讨逆,对张勋反戈相向。
仅过了12天,复辟便以失败告终。
张勋的鲁莽之举,成为了永久的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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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张勋北上时,便已看出局势远比想象中要复杂得多,他被利用了。
北洋军阀正等着他把政局的水搅浑,好趁乱重新整肃“朝纲”。
身边人也力劝张勋:
“复辟这件事办不得,这是个骗局。他们签字赞成复辟,那是假的,请大帅千万不要受骗。”
张勋说:
“大家公推我出来,况且事情已经弄到现在,不办亦不行了。
再说,我亦愿意办,就是他们骗了我,使我为这件事死了亦甘心情愿。
咱不能说了不算,要干就干到底。”
张勋复辟后被讨逆军围困时,英美记者三人来访,向张勋索要此前各省赞成复辟的电文,以及徐州会议的名单。
记者们说:“此事经各省同意,推你为主盟,中外皆知,今天他们反戈相向,实在令人不平,最好将事实公布于外,何必代人受过?”
张勋说:“复辟是我向来的主张,至于有关文件,我早已烧毁了。”
对于复辟这件事,张勋毫无悔意,反而对溥仪深怀愧疚:
“我过于轻信别人,草草举事,以致贻忧君上,实罪该万死。”
在被送往荷兰使馆躲避讨逆军后,张勋见到身边人,第一句话先问:“皇上怎么样?”
自己被人利用,前路未卜,还惦记着向皇上尽忠,可见张勋已经顽固到了何种程度。
复辟失败后,北洋军阀并没有治张勋的罪,只是让他在住处监管。
说白了,大家都知道他只是被当做棋子利用,是一个愚忠的莽夫而已。
1918年,代总统冯国璋特赦张勋。
恢复自由后,张勋从此不问政事,在天津靠着庞大的家产,做起了富贵闲人。
此后两年,陆续有官员请他出任要职,都被他拒绝。
某天,有人劝他要识时务,把辫子剪掉。
张勋手捏辫梢,唱了句京剧念白:
“吾回天无力,尚可独善其身。脑袋在、辫子不掉!真吾大清股肱之臣。”
说起来,张勋掀起那么大风浪,还能独善其身,也跟他平时的做人有关。
他坦率直白,敢做敢当,待身边人非常好。
有次作战时,一名士兵受伤,他情急之下,把御赐的鼻烟壶敲碎,将里面的烟丝敷在士兵伤口上。
他发迹后,为江西老家的乡亲,每家盖了大瓦房。
只要是江西来北京求学的学子,张勋都会给发奖金,有的还会吃住全包,方志敏、张国焘等人都受过他的资助。
对待同僚,他更是义气十足,即使被出卖,也没有气急败坏反咬一口。
也正是这一点,让他得以保全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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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3年,张勋在天津病逝,享年69岁。
当时政界要人和文化名流纷纷致哀,祭文和挽联不计其数。
张勋灵柩运回江西老家时,无数百姓自发相送,十分隆重。
孙中山对他这样评价:
清朝覆灭,本来是时势所趋。
张勋却强求复辟,实属愚忠,他叛国之罪当杀,可是恋旧主之情却让人怜悯。
我对于复辟者,虽然当他是敌人,但也未尝不敬重。
张勋的可悲之处在于,他永远活在过去,并妄图阻止时代的步伐,回到从前。
人如果只活在过去的巅峰里,那么他的世界便永远不会再有出路。
告别过去,几乎是我们每个人的必修课。
不管后面的风景有多美,都不要忘了向前走。
懂得放下,看淡得失,才能在生活中发现更多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