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年关还账时,记得我曾赊欠小卖铺17元
我年轻的时候是很畜类的。
因为幼稚无知,我常常觉得哥们义气比亲爹亲娘都重要。
我是怎么结识村友义小的,现在想想,是因为我爱好空谈历史,算起来义小比我高一年级,一次放学道上,因为一个村的,偶尔搭讪了几句,他知道的还不少,因此就热谈起来,越聊越觉得很投脾气,以后就逐渐彼此熟悉起来。
义小和别人家是很不同的,据说他们家是地主,平分前房子不少,就是因为他们家成分高,他两个叔叔都没有寻媳妇,或者说是寻不上吧,他的父亲在外工作,常年不着家。
他们家也与众不同,常年订着《参考消息》,因为去的多,我也经常蹭报看。
后来我不上学后,我们两三个知己不赖的,白天干活,后晌经常去邻村里满串门去,由此认识了这个村大半个头的人,年轻好饮,去了没事,就是喝酒,但是,因为家穷,我常常是兜里镚子没有几个,就这样东家喝,几家饮,有时候大人给炒菜,有时候就在村里小卖铺买点肉糕,熏肠,和仁果豆之类的下酒菜。
所谓酒上往来,你喝人家的,人家就喝你的,有一次半月十五,义小说你拿酒,叫我准备半盖帘板豆腐,端着去里满吃拼喝。
我的爹娘,都是老实巴交没有半点能耐的庄稼人,听说我要半盖帘豆腐,都急红了眼,非得找义小去说说,是我给爹娘好说歹说,又是说理,又是不说理的吼,眼泪也掉,差点给爹娘跪下了,最后端没有端豆腐去,忘了。
清楚的一次是东里满的几个哥们来义小家喝酒,义小吩咐我去小卖铺拿酒去,我兜里没有多少钱,但是,那个时候是很义气的,而且你经常喝人家的,人家来喝你的也是应该的,于是,我就到了愿望哥家的小卖铺,赊的好酒,大概也买了一些菜,现在记得是17块钱,记得账,哪个时候的17块钱,应该是现在的百十块钱。
可是,哪个时候,十八九的年纪,除了干活,挣钱的门路没有,所以那17块钱的账一直没有还上,在我的心中,这成了一个疙瘩,我也没有敢和爹娘说。
可是,越到年关,心里越害怕,怀里总是像敲小鼓一样,砰砰直响。
清楚的记得是大年二十九过晌午吧,愿望哥骑着车子来要账了,爹娘不知道怎么回事,人家说是我赊欠的,看着爹娘急赤白脸的样子,我很害怕,家里过年连肉都买的不多,怎么又凭空多出17块钱呢?
后来爹娘给我把账还不上了。
后来我的人生遇到过一次大坎,所谓酒肉朋友千个有,落难之中无一人,我这才知道有酒有肉皆兄弟,急难何曾见一人,义小倒是顺路干别的去看我一次,却是两手空空,然而只有自己以前经常埋怨的爹娘不嫌弃我,哪一年我没有回家过年,娘给我端上的饺子,爹一个劲的叫着我的名字,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我回来后,以前所有的哥们都断了联系,记得有一年我在电视台上班的时候,邻村20来年没有联系的哥们说他们娶闺女,叫我去喝酒,我说看情况吧,还有义小的两个儿子娶媳妇,都打电话通知我了,其实,我现在已经把人生看透了,我有了大事情,能不通知就不通知,能少通知就少通知,平时不联系,有事不帮忙,借钱又不借给,就是有了婚丧嫁娶的事情,你给我50.我给你100的,来回倒腾这个有什么意思呢?
其实,自从那次赊欠后,我再也没有赊欠过一分钱,因为过年都是喜庆的时候,有账的日子不好过,穷也好,富也罢,不该欠别人一分一厘,这样的人心里才舒舒坦坦的,你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