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革萍：银 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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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初冬，街道两旁的银杏总是缠及我的视线。在温暖的阳光及和煦的微风里，金灿灿的银杏，犹如一枚枚燃烧的火把，照亮了我的记忆。

初见银杏是在中学时代。迄今为止，教学楼下还有两棵一人抱不过来的银杏树。我的初高中六年，就是伴随着这两棵翠绿的银杏度过的。每日晨读，一边闻着从窗外隐约飘来的银杏叶的淡香一边背书，心情总是大好，思路特别敏捷，读了几遍就能背得出来。上晚自习，看书久了，眼睛干涩，倦意袭来，好不容易熬到第一节自习课下课，那定是要喊上要好的同学，坐在银杏树下，谈人生谈理想。

不记得有多少次了，我仰望着夜空中闪烁的星光，仰望着星光下一枚枚摇曳的小扇子，把人生的蓝图想象着规划了一遍又一遍。那时，青春年少的我们，总是满怀着美好的憧憬和青春的激情，总以为理想与现实之间缺少的不过就是时间，正如这年年生新绿的银杏，只要有水分和土壤，就会茁壮成长。

或许是因为几年里的日日陪伴，从那时起我就偏爱上银杏，每每路过银杏树下，总喜欢捡拾几片飘落在地下的银杏叶夹在书里。那一枚枚翠绿的扇形小叶片，清晰的纹理，从叶柄伸展到叶端，一丝不乱，有条不紊，似乎在遵循着某种古老的生命法则。用手掌轻轻托起一枚，它便安静地卧在掌心，悄无声息，却又精神饱满，清香暗溢，仿佛以无声之语向人们诉说着那些光阴里的故事。

记得清人李善济曾写了《银杏歌》来描绘它的形态：“状如虬怒远飞扬，势如蠖曲时起伏。姿如凤舞云千霄，气如龙蟠栖岩谷。”而李清照则在《瑞鹧鸪．双银杏》中写道：“风韵雍容未甚都，尊前甘桔可为奴。谁怜流落江湖上，玉骨冰肌未肯枯。”看来银杏自古就是许多文人雅士的宠儿，我不过是无意中跟着附庸风雅了一回而已。

其实，银杏还有一个与普通乔木不同的特点，那就是它生长较慢，且寿命极长。据说从栽种到结果一般要二十多年，四十年后才能大量结果，因此又被称之为“公孙树"，有“公种而孙得食”的含义，是树中的老寿星。而银杏树结的果又叫白果，既可以食用也可以入药，有很高的经济价值和药用价值。

如此说来，这样的长寿树必定罕见。然而，值得庆幸的是，我的故乡汤池镇果树村也有几棵银杏树，“果树村”的名字也是因树而得名。在村口，有一株老银杏树，据说有六百多年的寿命，其枝繁叶茂，青翠欲滴，年年开花，年年硕果。而不远处的二古尖山上，白云禅寺门前，也遥遥相望而立着三棵巨大的银杏树，同样是六百多年的寿命，苍劲挺拔，高耸入云。也不知是清山秀水滋养了老树，还是数百年的老树庇护了他脚下的山山水水，总之，那一带的山水特别灵秀，果树村也日益富足，昌盛繁荣。

这不由得让我想起另一些古老的树木，如黄花梨、楠木、和红木。他们生长更为缓慢——上百年的海南黄花梨看上去都没有生长五年的泡桐树粗。然而，那些来自前朝的雍容华贵价值不菲的家具，哪一件不是用它们刨制而成？它们和银杏树一样，在漫漫岁月里不急不躁，静静积淀，缓缓生长，汲取日月的精华，填补生命的疏漏，沉淀光阴里最美的浓度和醇度，呈现出一种高品质的生命形态。而其具备的价值，随着时间的推移，就越来越显得弥足珍贵了。

一阵北风吹来，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凛冽的寒冬又来了，正无情地摧残着许多鲜活的绿色生命。而银杏树，也顺从地交出金黄的叶子，交出该交出的，同时保留下该保留的，在恶劣的气候里，隐忍，蓄积，积蓄能量和养分，待来年春暖，又会开枝散叶，翠绿一片。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徐革萍，网名帘卷西风瘦，女，中国诗词研究会会员，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散文家协会会员。先后发表数百篇散文诗歌，散见于中华诗词月刊、散文诗、新安晚报、安徽日报等各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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