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陪我背诵木兰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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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五月份,我都有许多可纪念的事。

我的生日在五月,中国著名传奇人物花木兰的生日是农历四月初八,也在五月份;每逢母亲节,我更深切怀念我的母亲。几十年来,她帮助我的父兄度过难关,含辛茹苦把子女孙辈扶养成人,她是我心目中永远的巨人。尤其是七十多年前母亲陪我背诵木兰辞的情景,仍鲜活地在我眼前重现。

当时我是上海务本小学六年级的学生,教语文的是一位姓李的女老师,她刚好也在五月份教我们学习木兰辞。她说这是北朝一首著名的叙事诗,由郭茂倩编收的,共六十二句。

我们满有兴趣地听她念道:“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但闻女叹息。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李老师讲到此,就问我们:“木兰在想什么呀?”她见学生不能完整地回答,便讲了花木兰女扮男装代父从军的故事,以此提高学生的学习兴趣。

李老师用几节课教完全文后,要求学生下次上课时要背出来。顿时学生们嚷嚷开了,都说背不下来。

回家后,我把这难事告诉母亲。她安慰我说:“不要担心,我和你一起念,你会背下来的。”

我的妈妈只上过私塾,但是她通过自学认识许多字,已经会看红楼梦了。于是她用吟诗的调子教我背诵,我们遇到难记的句子就念很多次,直到背下来为止。妈妈还不时发表感想,比如念到“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时,她就说:“木兰不光武功好,还是智勇双全呀!”念到“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时,妈妈就说:“女孩子在军营里这么多年,有多难呀!该怎么洗澡、怎么上茅房呢?”

就这样,我们边念边背边讨论,几次以后,我真的背下来了。

到了上语文课时,李老师微笑着说:“谁来背木兰辞?举起手来。”她见班上四十多个学生没有一个举手的,脸上的表情顿时由晴转阴,流露出失望甚至含怒的神情。

我是个胆怯的女孩,最初我没有举手,此刻见到老师那样,我心里好难过,便慢慢地举起手来,老师立即叫我到讲台前去背诵。

我勇敢地走上前,小声而清晰流畅地背完全文。李老师笑了,她轻轻地拍拍我说:“好!好!回到座位上去吧!”她又对同学们说要向我学习等等。在同学们的热烈掌声中,我兴奋又激动地回到座位。

也许是因为我第一次敢在众人面前发言,也许是我深爱着平凡而伟大的母亲,也许是我喜欢这首辞和花木兰其人。因此七十多年来,诸多往事已经淡忘,唯有这件事记忆犹新,而且我还能记得木兰辞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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