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 惠书文对话王兴伟

2021 策展人惠书文对话艺术家王兴伟


王兴伟,1969年生于中国辽宁沈阳,现生活和工作于北京。王兴伟作为观念绘画领域里最具代表性的艺术家之一,新绘画浪潮领军人物。其艺术创作在融合了学院派的形式主义、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大传统以及对于西方当代风格的引用之后,一种具有舞台化、戏剧性效果的写实主义风格应运而生,巧妙地将传统与当下的文化语境连接起来。



王兴伟·北京环铁会馆工作室,2016年

2021惠书文对话王兴伟:  

惠书文:聊聊每天的工作状态和时间分配。

王兴伟:一般情况下,我上午起的没那么早,但也不算太晚。吃完饭后会工作一小段时间,两个小时左右。中午吃完饭会休息一会儿,然后再工作一段儿。晚上我基本上不工作,有也只是偶尔。

大海·Sea,162×211cm,2003

瓦楞板油画 oil on corrugated board

图片版权所有:麦勒画廊

©The artist and Galerie Urs Meile, Beijing-Lucerne

惠书文:个人在创作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习惯,比如说听音乐或者喝酒。

王兴伟:听音乐得有条件,你得有录音机,或者音响。在90年代的时候,我断断续续听了几年,音响的质量很差,坏了就不听了。2002年我搬到上海以后画画时也不听音乐。

艺术家王兴伟的音响

1997年到2017年将近二十年,我画画不听音乐的,我误以为我不爱听音乐,其实真正的原因是音响设备坏了。2017年我环铁工作室动迁,邻居画家吴笛笛扔了一大堆CD,我觉得扔了挺可惜的,就要来了,她可能已经不用老式音响听音乐了。我搬到草场地,正好村口有一家电器二手店,就花了300块钱买了一个音响,所以从那个时候又开始重新听了。什么风格都有,主要取决于吴笛笛的口味,

无题(高尔夫球手和西瓜No.1)·Untitled(golf player and waterlons No.1)

137×210cm,2005,布面油画 oil on canvas

图片版权所有:麦勒画廊

©The artist and Galerie Urs Meile, Beijing-Lucerne

惠书文:这几年您的作品在艺术拍卖市场上频频刷新个人记录,拍卖的高价会影响到您的个人创作吗?

王兴伟:我的作品拍卖上能拍到高价格的基本上都是90年代的作品,已经离现在很久远了,拍得再高我也不能像以前那么画了,所以不太能影响到我现在的创作方向。

我的奋斗——王兴伟在1936·My struggle-Wang Xingwei in 1936

219.5×138cm,1996,布面油画 oil on canvas

中国嘉德2021春拍现当代艺术专场

成交价:1012 万元

现在进入到拍卖行里面买艺术品的,少数是一些美术馆机构,出于对于一个美术馆的建设或者是对美术史的梳理,还有是一些真喜欢艺术的私人收藏家,但是也有很多人买艺术品主要是从理财的角度在投资。现在的艺术拍卖市场,会把一个艺术家的作品分出很多等级,这无形之中会给艺术家带来一些压力。你画一张画的时候,还是希望收藏的人如果几年以后再卖出去时能卖的好点儿,别让买自己作品的收藏家亏了,以前画家是不操心这事的。以前作品不像现在有这么强的商品属性和投资属性。

八九后标准表情·Standard expression after 1989

150×200cm,1995,布面油画 oil on canvas

2020北京保利15周年庆典拍卖“现当代艺术夜场”

成交价:3162.5万元

拍卖价格有很多艺术之外、作品之外的因素,不是总能搞得清楚的,对于画家的影响也因人而异,对有的人影响会大一些、对有的人影响小一些。艺术拍卖的第一个高峰期期在08年之前,2011年也是一个比较高的时间段,这几年国内也比较活跃。有些人在高点时候买的,可能过了五年他又卖出了一个接近的价格,从投资上来说他就赔了,因为在这个五年里还要加上他花费的佣金、通胀,有些人是用贷款买的,这样的话它就得连利息都要算进去。也有几年就翻了好几倍,挣了很多的。

艺术家王兴伟在上海M50的工作室,2006年

因为中国没有很完善的美术馆、美术史、美术评论系统,衡量艺术家和艺术作品价值的时候,拍卖价格作为衡量指标有些过度和单向。用钱说事确实有效,但是毕竟有些简单粗暴。

无题(抬沙发)·Moving a sofa

104×100cm,2006,布面油画 oil on canvas

图片版权所有:麦勒画廊

©The artist and Galerie Urs Meile, Beijing-Lucerne

惠书文:每个做艺术的人都有自己的欲望或者野心,您的野心是什么呢?

王兴伟:我希望自己的作品一百年以后仍然有很多人感兴趣。当然我们谁也看不到那一天。

所以能把握的还是把眼前正在做的工作尽量做好,有一个水平的持续,不要那么早松懈。当然,即使你很努力,你也不能保证自己越画越好,越画越好只是一种美好愿望,首要的还是对画画有热情,想画。

无题(小阳台上的老太太)·Untitled(Small old lady on the balcony)

80×80cm,2011,布面油画 oil on canvas

图片版权所有:麦勒画廊

©The artist and Galerie Urs Meile, Beijing-Lucerne

惠书文:前段时间加密艺术(NFT)特火,这个事情您怎么看?

王兴伟:这个我接触的还少,还没搞懂,因为我对比较新鲜的科技反应比较慢。但是总体来说世界会变化。当有一些新的东西出来后,如果它牵扯到很多其它的因素,比如奇怪的价格,不熟悉的交易模式,这个是不太好判断的,它捆绑很多它之外的东西了,已经不只是加密艺术本身了。

抗日神鸡·The Divine Anti-Japanese  cock

200×240cm,2016,布面油画 oil on canvas

图片版权所有:麦勒画廊

©The artist and Galerie Urs Meile, Beijing-Lucerne

惠书文:您今年接下来有什么展览计划?有尝试跨界吗?

王兴伟:实际上画家还是比较难跨界,因为绘画限定性比较强。如果绘画跨界的话也不会有什么切实的意义,可能只是看起来显得很活跃而已。

艺术家 王兴伟

我不会为了展览而展览,还是先把作品做好,等作品的量积累多一些,等作品自己呈现出一些可以做展览的角度,有想做展览愿望的时候再考虑做展览。我现在不会先定展览再根据展览主题准备作品,因为先定展览后我会有压力,不那么自然。我的想法是已经有一定的作品,让作品本身来说话,没有目的性的画画比较适合我。现在你也经常看到很多国外的一些很有名的画家也先定一个展览主题然后去画一个系列,最后出来的效果也不是很好。这不适合我,我习惯一张一张画。

丰收的季节·Harvest Season

160×200cm,2017,布面油画 oil on canvas

图片版权所有:麦勒画廊

©The artist and Galerie Urs Meile, Beijing-Lucerne

惠书文:之前您在站台中国做过《荣与耻》的展览,这个名称是怎么考虑的?

王兴伟:现在的艺术领域普遍趋向个人化的小感悟、“小确幸”,比较反对宏大叙事,我能理解这个状态,但这也不必奉为新的政治正确。我想有时可以有一种更开阔的、对比更强烈的姿态,更爽一点,更黑白分明一点。荣与耻是强烈的对比,而且有明确的道德含义。

王兴伟:荣与耻,时间 | 2016年9月10日–10月23日;开幕 | 2016年9月10日(周六)下午4点–7点;地点 | 站台中国当代艺术机构;主办 | 麦勒画廊;协办 | 站台中国当代艺术机构。

惠书文:当时我看到海报的时候感觉很有冲击力,包括背景的选取和简短几个字的对比。我会从策展人的角度去思考展览本身,展览的主题,我想知道您当时是怎么考虑的?

王兴伟:你看展览题目,我请栗宪庭写的,栗宪庭老师是有强烈的道德感的人,请他题字当然这里面有所隐喻。总的来说这个展览我想简单粗暴、高举高打。

艺术家 王兴伟

钟丽芳和钟丽萍·Zhong Lifang and Zhong Liping

140×140cm,2018,布面油画 oil on canvas

图片版权所有:麦勒画廊

©The artist and Galerie Urs Meile, Beijing-Lucerne

惠书文:您觉得画家和艺术家的区别在哪?

王兴伟:最开始的时候,画家是艺术家里的一个部分,在逻辑上这没什么可说的。后来有点乱,包括我自己说我是个画家不是艺术家的时候,那也是到很晚的事。在90年代,并没有人这么区分,大概到08年之后才有这样的一个说法,并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分的。画家是传统行业,怎么变化都还跟原来差不多,就像伦勃朗和波洛克都是画家。“艺术家”现在狭义上更多是指录像、装置、新媒体艺术等等。到一定时间,一部分画家觉得不论在媒介上、支持群体上、目标感上、价值判断上都和“艺术家”渐行渐远,觉得甚至不是一个行业了,这才有了这样的区分,这样的说法。这主要是一种情感上的分法,不是一种逻辑上的分法。有点像左派和右派的价值观同盟破裂。

新家·New Home,140×200cm

2019,布面油画 oil on canvas

图片版权所有:麦勒画廊

©The artist and Galerie Urs Meile, Beijing-Lucerne

惠书文:国内很多艺术节和展览评选活动,一等奖大部分是实验艺术类,而绘画则排在后面,这个您怎么看?

王兴伟:一些自诩学术的画廊甚至认为他们代理画家只是让画家帮画廊卖画挣钱,好支持他们真正想做的实验艺术。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2·All Happy Families Are Similar(2)

240×170cm,1994,布面油画 oil on canvas

图片版权所有:麦勒画廊

©The artist and Galerie Urs Meile, Beijing-Lucerne

惠书文:您觉得今天的绘画艺术能够对这个时代起到一个创造性或者积极甚至是一种误导的作用吗?

王兴伟:不容易,因为绘画没有那么大众化,它是很专业的,也是非常窄的。并且需要很多的上下文的理解。如果把一些画直接扔到大街上,只从视觉判断它的价值是很难的。单从一个外观形象来判断绘画是无法确定它的意义的,它不在一个坐标系里就无法判断他的位置。总体上来说,观看绘画是一种历史化、社会化的行为,有比较高的门槛儿。

男性浪漫英雄史之尘·The dust of the romantic

240×170cm,1994,布面油画 oil on canvas

图片版权所有:麦勒画廊

©The artist and Galerie Urs Meile, Beijing-Lucerne

真正和社会发生互动关系这在艺术里很难,很难影响到大众层面。甚至有一些人鼓吹艺术就是要介入社会、影响社会的艺术家其实主要也还是在艺术体制内工作,是给艺术体制里的当权势力演戏,真正对大众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有时其实就是为了办展览拍照片。艺术有改变人和社会的能量,但是情况比较复杂、比较隐蔽,不是搞一下乡野调查就艺术改变社会了。

可伶的老汉弥尔顿·Poor Old Hamilton

220×180cm,1996,布面油画 oil on canvas

图片版权所有:麦勒画廊

©The artist and Galerie Urs Meile, Beijing-Lucerne

惠书文:绘画艺术是您的信仰吗?

王兴伟:不知道,但是我为此付出了不少。

惠书文:谈一谈北京的艺术生态。

王兴伟:现在艺术家比较分散,主要还在宋庄、李桥、还有一些罗马湖一带。现在没有之前那么活跃,因为之前大家都在黑桥一带,人更集中,或者说有思想行动的人都生活在一块儿,很容易碰撞出一些新的想法,或一起张罗些事情。

现在相对来说圈子都变得更小了,大家之间的联系也逐渐变淡了,心态也不同了,艺术区还在,艺术家的“聚居时代”已经结束了。这个跟年龄、时代都有关系,因为在那些艺术区的主体人员也在慢慢变老。更年青的一代的方式可能已经不一样了。

救生筏里的护士和小姐·Untitled(hostess and nurse in a raft)

195×222cm,2005,布面油画 oil on canvas

图片版权所有:麦勒画廊

©The artist and Galerie Urs Meile, Beijing-Lucerne


◐   关于策展人·Curator
C  V
惠书文先生

惠书文(Hui Shuwen),现任上海YOUNG 美术馆馆长。独立策展人、艺术写作者。CONUTER-FEIT当代艺术双年展品牌创办人,猎质当代艺术展总策展人。Rainbow box project发起人,An Art Space策展人。主要从事中国当代艺术史论研究与写作、当代艺术批评实践、展览策划及独立艺术空间的创建与运营等工作。

主要讲座与艺术项目包括: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惠书文:猎质行动——青年策展实践与思考);鲁迅美术学院(惠书文:策展年记——关于艺术家的成长与自我塑造);西南大学美术学院·学术讲座(惠书文:行动中的猎质——策展实践与思考);吉利学院艺术学院·学术讲座(惠书文:策展人的一剂良药);中国当代艺术权力资本与市场·学术论坛(论坛主持:惠书文);《我们如何面对今天的艺术?》艺术项目总策划;中国商丘抽象国际邀请展联合策展人,首届夜郎谷现场艺术周学术观察。

曾策划与合作个展的艺术家包括:孙策、黄启佑、陈雨、黄鹿、杨加勇、曾朴、刘亭君、鲍贤杰、罗天志、曹亮、陈清勇、陈蜀、董冰清、黄凌云、蒋佑胜、贾宇豪、李浩、李勇、林惠兴、刘强、米小西、邱兴健、石东旭、时永华、孙小川、王朝、王琳、王韦、王文聃、王旭、吴江涛、谢蓓、谢珍良、杨涛、曾臻、张丹、张术利、张海君、郑大弓、郑龙一海、朱峰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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