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在宁阳街头上深夜散步

酒后,大家在抚摸自己的肚皮后,就会感慨,怎么回去?这个路程只要是在宁阳县城,哪怕是南至牛家村,北到华宁矿,西过洸河,东达谭厂,大家相互看看彼此的肚子,杜琪琪大手一摆,咧,走回去!这时候,李大蒙会含情脉脉地微笑,看着杜琪琪的表演,然后,大家一致要步行回去,果断放弃打的,扫小黄车,叫朋友来接。
初夏的深夜在宁阳街头上步行的体验,和春天和冬天和秋天都不一样,初夏的时间里,步履轻快,轻风附耳,偶遇闲人路过,借着月色偷瞄过去,月下酒后的异性,总是让你生出一些别样的情愫,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清楚地知道,这不过是酒精挥发后在脑子里形成的幻象,虚妄,执念罢了。
很多时候,在晚出勤回来,在宁阳街头上会有恍惚瞬间,这是我生活的地方吗?这是我白天路过的那个路口,是我曾经驻足张望的十字路口?因为太熟悉,所以在黑夜到来,你忽然发现,这种熟悉感竟然变得陌生。所以,对于环境和人生来说,体验不同,环境也就不同。
那一夜,沿三里河一路向南,走文庙东路,过东关大桥,又过锣鼓巷到金阳湖,拾级而上,到公园入口处高处凉亭小坐,见树影婆娑,湖水荡漾,深夜清寂,皓月空明,一首自嘲诗应景而生:卤肉烧烤蛋花汤,先到凉亭闻花香。皓月未熏人未醉,齐抛明月湖中央。
在人生的每一块牧场上,我们都是那个牧羊的人,大喇喇的阳光无遮挡直射,站在草甸高处扯着嗓子大声喊叫,头顶是白云奔马,日光如剑,怀揣热烈希望,遥望高山那侧水草丰盈的草甸;而如今,沉沉二漏,星星自散,灯烛将熄,夜风飒至,不觉热泪盈眶,在人类自我寻找的牧场上,又有多少人在呐喊,在游牧,在追寻,在呼喊。 
清醒是清醒者的通行证,沉沦是沉沦者的墓志铭,在宁阳的深夜街头上,又有多少的踟蹰徘徊,又有多少的灯火阑珊,不在深夜孤独走过的人不足以描述人生。
我在的时候,你并未在,我回头的时候,你并未回头,只是错了一个时间,错了一个维度。
人和人终究是渐行渐远,所以,在抗拒这种减法巨大威力的时候,人们发明了礼尚往来,发明了人来送往,其实,礼尚往来和人来送往都是一种交换,我用时间交换了你的背景,你用资源交换了我的人情,而这种交换不正是我们通常说的分享吗?
因此,在巨大人生寒意快到来的漫长过程中,你需要有几个朋友,比你胖的,比你善良的,比你幽默的,然后,在一场巨大的盛宴结束过后,杜琪琪的大手一挥,来,我们走回去,李大蒙笑眯眯跟上,然后,开始讨论男人那些值得讨论的事情。然后大家挺着肚子走过金阳大街,走过宁阳大道,走过某个熟悉的小区门口,终不会到最后分别之际,还要说,都回家哈,别再串门。
在宁阳,在初夏的宁阳,在初夏宁阳的深夜街头上,我说你没看见过复圣公园惠明楼正上的明月就可惜了,没闻到过文庙东路北首甜腻腻的桂花香就可惜了,没留意过老人街两边大法桐摇曳的树影就可惜了,没体验过和你擦肩而过有着秀丽长发修长身材的女子撇你一眼的电石之火就可惜了。
所以,拜托,如果在这个夏天,在宁阳深夜街头上你看见三个男人在散步,在逶迤前行,请主动上去搭讪,他们会主动邀请你喝一杯去,而你打招呼的暗号是:月下小酒馆,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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