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书红颜录》碧血丹青篇（七六）

[谢衡]说: 宛儿……今日多亏了你不避嫌疑，挺身而出，才不致让事情不可收拾，彼此难堪。

[焦宛儿]说: 〈轻轻叹息〉世上女子为心仪男子，总是无怨，世间男子却每多负心，能不能记在心上，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谢衡]说: 〈不由带了几分歉然〉只是我初出家门时，少不更事，多逢危难，夏姑娘于我有大恩，如今她定要无礼取闹，牵连了你，我亦不便直言斥责，实是对你不住。

[焦宛儿]说: 〈低下头去，声如蚊细〉少主天性多情，虽喜新而不厌旧。将心比心，你今日能不负夏姑娘过往情义，他日亦容得下……我的一点小小心思吧？

[谢衡]说: 〈话音低沉，凝厚深浓〉比起俗世间两情独悦之乐，我会带你看世间广大，登天地高远，纵身于千年大变局中，旋握乾坤轮转，一同在史书上铭写你我名姓，千古流芳百代传扬。宛儿，你可愿意和我一同度过这样的人生？

[焦宛儿]说: 〈只觉字节间仿佛带着摄人心智的奇特韵律，字字敲打入髓，句句荡人魂魄，如佛如魔般让自己迷痴陷落，发自内心回应着〉……愿意，我都愿意。我选择了这样的路，我喜欢这样的人生！

[谢衡]说: 宛儿，我真不知前世修得了多少福报，才能得你这位贤内助钟情。比之那些浓郁炽热、轰轰烈烈地相爱，我们之间，可算是春风化雨，温馨自然，所谓“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也不过如此了。

[焦宛儿]说: 少主又来取笑，我样貌才艺，文章武功，样样不成，也就这点当管家娘子的本事，承蒙你不嫌弃，能让我有个容身之所。

[谢衡]说: 这世间并非只有玫瑰牡丹之美，也有许多人喜爱腊梅铃兰之香。个中关键在于，要有一双能辨识美丽的眼睛。〈取出一对祖母绿耳环，亲手替【焦宛儿】戴上，晶莹碧绿，闪闪生光〉瞧，这是怎样的美人儿，天地良心，又哪一点生得差了？

[焦宛儿]说: 〈喜不自胜，双颊染晕，珠光映照，清丽脱俗，不失娇巧〉少主！……

[谢衡]说: 这一回为了那些西洋火炮，金蛇营筹划良久，派遣精锐有备而来，我们勉力相争，未必能成，亦伤和袁大哥的兄弟义气。幸亏你心思缜密，当机立断，换回了咱们最需要的燧石手铳，才总算不是一无所获。宛儿，宛儿，得君用心若此，我又怎堪相负？

[焦宛儿]说: 不来啦，都快被你夸得晕乎乎了，要不然，先瞧瞧这宝贝究竟多厉害。〈取出铅丸，装入短铳膛中，拿起两只酒杯，忽往空中掷去，“轰”“轰”两声，酒杯已然粉碎〉

[谢衡]说: 好，若是寻常火门铳火绳铳发射，必是烟雾弥漫，你这俏脸蛋早就一脸火药灰了，这燧石铳果然不凡！〈只感一阵狂喜，笑颜逐开〉当然啦，焦大帮主放铳的准头也自不凡。

[焦宛儿]说: 我一时忘记了，幸好幸好。〈调皮地吐吐舌头〉这东西果然不是玩的。咱们弄明白了里面机簧的原理，就能装在战场用的长铳里了。嘻嘻，这可省下了一大笔去法兰西国采买的银子呢。

[谢衡]说: 人善人欺天不欺，那位黄大老板斤斤计较眼前之利，又如何及得咱们金龙军焦大总管的蕙质兰心？〈神色突转郁郁〉哎，有小聪明而无大智慧，怎能成事？！

[焦宛儿]说: 少主，你想到什么了？

[谢衡]说: 你可知方才袁大哥如何对我诉苦？他们扩军之后，钱财管理不善，不但对兵卒欠饷，连日常口粮也是不足。竟有兵丁强征粮秣，抢掠百姓，袁大哥已经被逼得重刑弹压了。

[焦宛儿]说: 这不至于吧？不是说他们拿走了大功坊地窖里的建文皇帝宝藏，足足有上百万两黄金么？怎么就能花得这么快？

[谢衡]说: 〈微微苦笑〉袁大哥和青青，都慷慨大方惯了，再加上他们网罗的那帮绿林豪杰，哪个不是花钱如流水？至于黄大老板，也是个好大喜功的性子，还没将各帮各寨的人马整编完毕，就等不及去抢占州县了。得下来的地盘，也只能由得那些头头脑脑各据一方。还有满清绿营的败兵溃卒，也不辨良芜地许他们投顺。哎，莫看他们这回来的千余人部勒严整，那都是千挑万拣的精锐了。

[焦宛儿]说: 这也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了。从前少主给他们的那些忠告，都被当成了耳旁风。你一片赤忱待人，旁人还疑心你耍诈藏奸，未必领情呢。

[谢衡]说: 袁大哥襟怀坦荡，以诚信义气待我，我自以诚义相报。其余人如何猜忌生疑，本也不用放在心上。只可惜了当日泰山之巅，多少英雄豪杰，一腔报国热血！〈喟然一叹，似将沉郁与不平尽数吐出，眉宇渐渐舒展〉……也罢，管不得他人，还是专注我们自家大事吧。

[焦宛儿]说: 是，我回去之后，会尽快觅得能工巧匠，仿制出燧发长铳，让迅雷营的弟兄们各个都能用上。〈拱手拜别，行了几步，突然回眸一笑〉那幅画轴，我已悄悄还给阿九姑娘了。

[谢衡]说: 〈霎时之间百感交集，也不知是喜是叹，几分感激，几分释然，几分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