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蝈蝈

万壑松风——本名孙国辉   退休前曾供职市政协文史资料部门,热心学习赤峰近现代史料和摄影,曾出版《赤峰摄影史》及举办肖像摄影艺术个展,文学作品曾被国家及外省报刋选用。

种蝈蝈
                 万壑松风

念小学四年级的时侯,我家住在西屯三道街三完小和石猴店中间的位置。我同班的好友李盛強和马静学都住得不远,南岔股老“荣彩店”院里一个,石猴胡同里一个。我们都剃光头,说是憋一憋将来头发长得好。
到放了寒假,三个秃蛋草拟了一个“东征计划”,决定第二天到远在东郊农村的李盛强爷爷家去玩一天,响午饭也在那儿吃。李盛强外号“大褲裆”,缘于他搧片子时解开棉袄扣,駕(用)祅袖子猛打裤裆,棉袄右衿的风把对方的片子扇翻了面儿。长此以往,棉袄袖口和前衿及裤裆都露着棉花。他常自诩爷爷最喜欢他,有好吃的都给他留着,还有各式各样好玩的东西……
第儿天早上,我们仨相聚在石猴店门口的石猴旁,一声“走!”便搂肩搭背的向东行进,活象三个“街溜子”。
那时赤峰街不大,过望火楼、大粮市、东旱河桥就是庄稼地了,又走了一段路,就到了李爷爷的大敞院子。三间正房,三间东厢房,都是土打墙。呱哒嘴子窗框掛着红辣椒,窗台摆着老倭瓜,当院木头架子垂着玉米穗子,有牲口棚、猪圈,鸡鹅猪狗散放着……
李爷爷中溜个儿,胖胖的,謝了顶,见了孙子抱起来亲热得不行。把我们叫到屋里,端出酸枣面儿、糖块儿、拔(用凉水泡)出冰的酸梨蛋子让我们吃,还沏茶水让我们喝……(这在当时是盛情款待了)
“大裤裆”成了我们的头头,他带了“和尚”(狗的名字)领我们钻树趟子,偷人家胡萝卜吃、骑毛(发四声)驴子,导致我从这边儿跨上驴背,当即在那边摔下,几次才策驴缓行…
晌午吃了捞小米饭蘸醤菜后,李爷爷说:“你们小哥几个该走了,晚了家里惦心着,我给你们点小玩意儿,过年好玩。”
爷爷从炕头被褥边儿上取出几个小葫芦,不是那种伢伢葫芦,就一个小圆葫芦,扎四个眼儿,形如大钱儿,上边蒂巴揪可以拔开,里面有一个小小的淡绿色活蝈蝈和菜叶儿,能听到很羸弱的癯瘳鸣声。
我惊诧极了,这大腊月的,怎么会有活蝈蝈?缠磨着爷爷说清楚。
爷爷说:“种的。”
这更离奇了,活的昆虫咋能种呢?
一顿死缠烂磨之后,爷爷说出了原委。
盛夏至初秋,到野地里抓来大肚子的母蝈蝈,放到装了半下踅风土的缸腿子里,事先在土里埋好麦种,砸实表土,母蝈蝈专往大車压过的土里“哨仔”(排受精卵),排完就死了,扔掉死蝈蝈,用油布封好缸腿子,放到凉的仓房里,到年前搬到屋里炕上,缓几天解去油布洒水,慢慢地麦芽长出来了,随之小蝈蝈也出现了,边啮麦芽边爬动、长大,蝈蝈便种出来了。
这是一种反季的病态小昆虫,体形、鸣叫都很弱小,但它毕竟是大冬天的蝈蝈,奇货可居!
我们仨个每人在棉袄里兜里揣了两个小葫芦,小心异异的回了家。
过年时逢人便显摆,从怀里掏出小蝈蝈,让人看一眼赶紧放回去,看的人诧异的表情和询问让我们获得极大的乐趣!
不知现在还有没有种蝈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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