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字如晤 | 一封寄往天国的信
一封寄往天国的信
作者：鸿雁
图片：网络
敬爱的公公：
不见您已经有七个年头了，就连梦中也没见到，您在那里过得还好吗？
夜里，您的儿子从梦中醒来，眼中泛着泪光，说他终于又见到您了。在梦中，在老家那三间低矮的房子里，见到您了。
夜已经很深了，屋外白天里的一切繁杂之声都已散去，窗帘后隐隐的透进些许清光来，好似秋日里萤光千点，在远处的楼宇间闪闪烁烁着。
此时我的睡意已长了脚，不知走到了哪里去，便随您的儿子来到他的梦境，看一看他梦中与您相见时的情景。
老家的房子还是您在时的样子，房前那棵枝繁叶茂的木槿树已经开花了，淡粉色的花朵在风中摇摆着，若有若无的香味在空气中盘旋。
四四方方的院子还是那样干净，扫帚安静地躺在手推车上。除了柴棚里装满了生火做饭用的柴禾外，院子里有鸡，有鹅，还有狗。
芦花鸡在院子大门口葡萄架下的荫凉处一边用爪子刨土，一边发出咕咕的声音，应该是找到了虫子正在呼唤它的同伴吧。六只大白鹅被圈在用手腕粗细的木棍扎起的围栏里，很有想冲出围栏的冲动，不时地伸长了脖子嘎嘎叫着。大黄狗则很乖巧，靠着墙边躺着，眯起眼晒着太阳。
房子的大门朝向南边，由里向外拉开房门，可见东西两个房间，房间里的摆设也还如从前，只是有了尘土，也更显得陈旧了些。
两个房间的门东西相对着。东屋门的右侧是一个土炕，上面铺着一张油漆过的土黄色油毡纸，有一些行李在炕稍靠墙的位置整齐地堆放在一起。门的对面是一张床，床上面铺着蓝白相间的格子床单。门的左侧旁边是一个锁着的半米宽一米高的有了锈迹的装着宝贝的黑色铁柜，铁柜上放着有大朵牡丹花的红色暖瓶和两个白瓷茶缸。门左边靠北边的墙上挂着一口古铜色老钟，钟摆在不紧不慢地左右摇晃着。
梦境中，您一点都没变，没有更老也没有更年轻。仍旧身着蓝色衣裤，头发略有些白，背微驼，笑容可掬，一脸慈祥。
您和婆婆都在东边这间屋子里，您的五个孩子也都在，仿佛他们还是小时候，热热闹闹地，你一句我一句地唠着一些永远不会结束的家常。奶奶也在，她在炕头盘腿坐着，大花猫的头枕着奶奶的膝盖，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奶奶的头低垂着，闭着眼，不说话，笑眯眯地听着这屋子里的热闹。
您儿子高兴啊，终于又见到您了。他想靠近您，想听清楚您在说些什么，可怎么走也走不到您身边，您的声音就像是远风送来的，飘飘渺渺的，到底也没听清楚您说了些什么。
您乐呵呵的，远远地看着屋子里的一切，看着孩子们，也看着婆婆。
您儿子再次努力向您走近，忽然间您就不见了踪影，急忙四下张望，怎么也找不到您了，就像空气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时，您儿子突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不舍梦中与您相见的情景，叹口气说，大概是因为这个清明节没能回老家看您的缘故，您想我们了，所以托梦来了。
窗外，漆黑的夜里不知什么时候发出了轻微的“沙沙”声， 这是雨，是雨淅淅沥沥低韵且又轻盈的脚步声。
我披衣下床，凭窗而立，远处黑色静夜里参差闪烁的灯光，在斜风细雨中变得有些朦胧和恍惚，就像我心中似梦似真的思绪。
人世间最无能为力的事，莫过于生离死别。
一生短暂、来去匆匆。
年少时候，总觉得变老的过程是很漫长的。您的离世，让我们突然感觉到人生的短暂和生命的无常。也更加体会到“子欲养而亲不待”是一种怎样的伤痛。
您不在了，天地间便空空的没有您的身影，您能留给我们的，便也只是越来越模糊的记忆中与您一起生活的点滴时光。
最难忘记的就是每次回老家看望您和婆婆时的情景。
因为在省城工作，一年难得回几次老家。每次一回，看到的都是您和婆婆许久未见的开心与忙忙碌碌的身影，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各种好吃的东西，有鱼、有肉、有虾以及其他我们喜欢的各种可口的东西。
有时我们也会突然出现在门口，让您和婆婆又惊又喜，一边是藏不住内心的喜悦，一边还假装生气责怪不提前说一声。
每次我们回家，出嫁的姐姐们也会回来，带着她们的儿女，一家人一起兴师动众地浩浩荡荡的回来，沉寂的老屋忽然热闹起来。
那时的您，60多岁，已从外地退休回到老家生活。您面色红润，身体硬朗。每次见我们回家，话语虽不多，笑容却一直挂在脸上，能感觉到您心里传递出来的那份掩藏不住的喜悦、兴奋和由小小的骄傲带来的那份满足。
小住几天后的我们要回省城时，婆婆自然都会做一些好吃的东西给我们带上，您每次都会用自行车驼着那些东西，一路走着，一路不说话，把我们送到二十里外的车站，直到目送着我们的车慢慢离开后，您才默默转身离去，孤独地踏上回家的路……
再后来，我们把您和婆婆接到了省城，在这里有了新家。
可是记忆中让我念念不忘的还是那个深藏在有神话传说的大石砬子下的老家，不忘老家的山，老家的水，老家的屋子，还有那里留下的您儿子和我的青涩时光。
一晃您离开我们已经有七年了。
龙应台曾说“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是的，你年少时他目送你，他年老时你目送他。在一次次的目送中，子女长大，父母花甲……
您走了，您又可以回到您生活的大半辈子的老家了。回到老家，您终于可以停下脚步歇歇，独守一份祥和，一份安宁。
可是，您又确实已经不在老家了。
我们送您回到了离老家屋子不远的那个长满了野花和松树的山岗上。
老家院子里的木槿树已经枯萎了，叶子落了好几层，推开虚掩的屋门，只剩发黄的墙壁跟几件简陋破旧的家具，儿时斑驳的记忆就像老旧的电影画面一样，从身边缓缓流过。
忽然之间泪如雨下，老屋和心中那个家，都一去无返了。在没有父母的故乡，对这个从小长大的村庄来说，您的儿子已经算是客了。
人生一世，不过百年。
高亚麟说过 “父母是我们和死神之间的一堵墙。父母在，你看不见死神，父母一没，你直面死亡。父母的存在就好像一堵墙一样挡住了孩子和死神之间的路。”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期。
时光在一天天的流逝，慢慢觉得，从年轻到变老就在转瞬间。然而亲情，在我们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已经先期而至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像父母一样，爱自己如生命。
人的一生，孝顺父母不能等啊，名利重要，但亲情更重要，工作再忙，但孝心不能少，作为儿女，即使不能常回家看看，也要时常惦记问候，不要留下"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
此时，屋外密集的雨点打在楼下新生的巴掌大的梧桐树的叶子上，噼噼啪啪的溅起一层白蒙蒙的雨雾，宛如缥缈的白纱。
夜，静极了。
我闭上略微疲倦的眼睛，开始有睡意朦胧。今夜，就让窗外的清光和我一起入睡吧，愿我的梦中会重现老家的身影，愿在梦中会与您再次相逢。
此致，敬礼！
祝您安好！
您的儿媳：鸿雁
2020年5月28日
E n d
* 作者 | 鸿雁。大学教师，喜欢美文、摄影、太极、瑜珈。愿意成为一切美好事物的记录者，以大自然为导师的探索者，敬畏万物的生活者，慢品光阴故事的写作者。个人公众号：光阴的故事漫漫说。
* 主播 | 韩枫，洛阳新闻广播主持人，用声音守护一颗安静的灵魂，新浪微博@慢之味。
* 如果你也想要投稿，点击蓝字查看约稿函：2020重磅约稿函 |「遇见李菁」 公众号
欢迎加入遇见李菁公众号梦想会员群
第一时间收到嘉宾免费课程信息
还有可能获得嘉宾亲笔签名书籍
让我们努力前行与同频的人，一起追梦
扫二维码添加李菁助理小美，抱你进群
主编：遇见李菁
商务合作：11938763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