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勺子》晴空炸响雷,惊醒梦中人
陈建斌的口碑爆棚之作《一个勺子》将于11月20日全国公映,一路风波不断,终于守得云开雾散,这是中国影迷的福气,更是优秀作品的胜利,中国原创电影,苦等这一次载誉归来的“王炸”,实在太久了。
《一个勺子》几场点映之后,口碑爆棚,但它究竟好在哪里?这却是一个很难三两句话能讲明白的事情,似本片这样有着深刻内蕴,能引发诸多沉思,也经得住各方解读的电影,确实不能用一句话来完整概括。
勺子在西北方言中,就是指傻子,但“一个勺子”这四个字,还是给人以百年孤独的落寞感受。影片故事虽然由一个半路遇到的傻子而起,但全片的叙事中心,还是落在了陈建斌扮演的西北农村汉子拉条子身上。
拉条子,一种风行陕甘宁疆地区的面食,制作时不用擀、压的方法,而直接用手拉制成。在片中,这个叫拉条子的男人,也如那一根根拉条子一般,被各路人等来回拉扯,饱受其苦,这是一根孤独的拉条子。
人如飘萍,脚下无根,纵然有家,还是无处安身。
影片应用的方言对白,增加了更多的乡土地域气息,以及不少的喜感,但也拉开了流行普通话的都市与片中故事发生地甘肃草窝滩镇的距离,富含了“猎奇”的情趣。虽然发生在当下,但这似乎是另一个人间的事情,那是已经被商业大片惯养的我们,很难看到的一种生活,那里有都市观众所无法感受的生存的另一面——艰难困苦,以及无法想象的人际关系——人心险恶。坐在影厅中,犹如坐在旷野的寒冬,大片的雪花被嘶吼的北风卷起,抽打着软嫩的脸庞,穿肉刺骨的疼!
这正是《一个勺子》给战台烽所带来的强烈的不安全感:拉条子和金枝子夫妇,虽然为国之公民,村之居民,但却依然是承受着自生自灭的命运。自家结实的门窗无法保护他们,坚固的院墙无法保护他们,近邻的村长村民无法保护他们,甚至连不远处镇上的杨警官也不能保护他们,生长于族群内,流落于旷野中,任生命如草芥,任凭风吹雨打骗子搜刮。
影片看似生冷而平淡,实则有着不显山露水的精密计算,观影过程也是如此,当你以为这是一部节奏缓慢的叙事剧情片时,却耐不住时时被急转直下的剧情惊到,人生如戏,充满离合悲欢,却不会有重演的机会。所以,当我们将镜头缓缓往回拉,那是渐渐变小模糊的拉条子——永泰村——草窝滩镇——白银市——甘肃省,最后放眼回望,是整个华夏大地。
由小及大,拉条子的小生态圈,其实在投射整个国民生态大环境,这是整个社会的缩影,环视周边,我们从下到上,从民到官,从农村到都市,从无产到富豪,其实并没有绝对意义的生存安全,似乎每个人的存在岌岌可危,每个人的脚步都摇摇欲坠,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是亚细亚的孤儿,无助,无力,人人自危,不知明天,看过影片之后,战台烽心感悲伤难抑。
《一个勺子》由乡镇街头的简易大舞台入画,从一队表演完毕的秧歌队中间远去,应是象征着大戏的开幕与闭幕,当陈建斌也戴上了傻子的破旧太阳帽后,恍惚间也变成了一个勺子,这似乎是一种宿命的轮回,作为导演的陈建斌为观众奉献了这出戏,是否入戏,能否出戏,还在观众自己。
《一个勺子》的出现,代表了原创电影在娱乐性与艺术性上的双重思考,导演兼主演陈建斌,有着丰富的舞台剧及影视剧的演出经验,今次确实将自己对文艺作品的感悟,多年工作学习的经验,都倾注于《一个勺子》之中。因此影片的戏剧性很足,是那种一环扣一环,一步一个包袱的情绪积累,剧情路上不断往外放招,最后祭出大招,在高潮中戛然而止,留下回味无穷,这是一部优秀作品能带给观众的极致体验。
值得多提一句的是,导演陈建斌为筹备自己的电影处女座,超过了16年的时间,这段行程,也如一个“勺子”的苦旅,从初期无目的的创作剧本,到之后遇到本片的原作小说《奔跑的月光》,再到历尽千辛万苦筹备拍摄,直到今天一路跌跌荡荡,终于走到公映,这一切,也只有伟大的“勺子”精神能够担得起。
拉条子和陈建斌,戏内戏外,人物、身份、境遇不同,但他们共同拥有的“勺”和“轴”,却是一股强大而宝贵的意志力,这股力量也如惊雷,在雾霾深重的夜空中炸响,惊醒了世间诸多梦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