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苍苍梦如烟【7】
秋色尚浅,野菊花还没开放,刚刚吐出米粒般大小的花苞;一部分荒草在秋风中已经变黄,草丛中散乱地绽放着一朵朵马兰花,像一个个明亮的眼眸,凝视着一切。
晨曦中,侯云山和水灵走在下山的路上,李山和李河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
没走出多远,水灵的脸上开始露出轻快之色。侯云山问: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
水灵凝眉思索了一下,说:模模糊糊记得一点点,我爹喜欢坐在院子里,抱着一个酒葫芦喝得醉醺醺的。我娘长啥样,没有任何印象。
侯云山急切的问:你爹是一个木匠?他姓袁?
水灵把手插进头发丛中,望着远山说:我也说不准,他经常出去干活,守在家里的时间好像不太多。
小时候的事,也许对水灵来说是一段伤心的过往,她不愿多说,侯云山便不再多问。
山风拂过,在山林里弹奏出阵阵松涛,那是大山苍老的叹息。树林中传来一声声画眉的叫声,那是大山婉转的歌谣。侯云山看到水灵的额头渗出了一层细汗,说:你坐在这儿歇会儿,我去旁边摘几个山果。
水灵找了一块山石坐在上面,李山和李河也停了下来,斜靠着山路旁的马尾松树的树身歇息起来。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侯云山右手拎着一个用狗尾草和马兰花编成的花环,出现在水灵面前,说:看看,你喜欢吗?
水灵从石头上跳起来,像一只小鸟一样,欣喜地把花环抢到了手里,又把花环递给侯云山,说:云山哥,你给我戴上,行吗?
侯云山开心地笑了,把花环戴在水灵头上,顺便帮她理了一个左鬓上的几根乱发,从衣袋里掏出几颗山楂,问:吃过吗?
水灵把一颗山楂放在嘴边,咬了一小口,咧了咧嘴角,说:这么酸呀?
侯云山再次开心地笑了,说:走吧,山下有几房草屋,我们到那里吃点东西,歇歇脚。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侯云山再次见到了那个怪老头儿。老头儿正靠在门口的一张躺椅上睡太阳,看到侯云山他们几个过来了,闭上双眼开始装睡。
侯云山把老头儿的左肩拍了一下,说:老头儿,起来给我弄点吃的!
老头儿睁开两眼,站起来怔怔地看了侯云山一会儿,说:几天没见,你咋变得没大没小了?
侯云山带着水灵径直走进屋里,倒了四碗茶,坐在桌子边说:你带人把我绑到了山上,让我见识了三爷的风采,你在我眼里就变小了。别磨蹭了,快去给我们弄点吃的吧!
老头儿再次靠在躺椅上,继续晒太阳,说:还没到吃饭的时候,饿了自己做!
话音没落,李山和李河走到了老头儿身边,李河说:旺财叔,你歇着,我去做饭!
老头儿把头一扭,气乎乎地说:我不和你们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计较,想吃啥饭做啥饭!
李山和李河用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炖了一只山鸡,炒了四碟小菜,把老头儿请到桌边坐下,对侯云山说:他叫李旺财,和我爹是堂兄弟!
侯云山倒了一碗酒递给李旺财,说:看在李山、李河兄弟的面子上,我也叫你一声旺财叔。来,我们喝一碗!
李旺财一口气把酒喝干后,又倒了一碗,对侯云山说:我知道,你在心里记恨着我把你绑到了山上。你不到山上去,咋能见到这个女娃子?咋能救了他?
侯云山想想李旺财说的也对,端起酒碗也一口气喝干了,说: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旺财叔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李旺财笑了,再次端起一碗酒,说:说这话就对了,来,我们再干一碗!
侯云山看了正在低头慢吞吞吃东西的水灵一眼,说:旺财叔,吃过饭,我还要把她送到石佛寺。路远,不敢贪酒,您老见谅!
侯云山看了水灵一眼,又看了看李山那不容违逆的眼神,把李旺财给他的那五块银元从口袋里掏出来,递给李河,说:劳烦兄弟了,路上小心行事!
李河匆匆忙忙地吃了点东西,在李旺财睡觉的那间屋子里换了一身破烂的粗布衣服,对侯云山说:放心吧,确保她一路平安!
水灵跟着李河走到门口的时候,仰起头,脸上带着泪痕,对侯云山说:有机会你到石佛寺恒久绸庄找我!
侯云山坐在椅子上,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说:有没有机会,只有老天爷才知道!
水灵跟着李河走了,侯云山醉醺醺地跟着李山回到了山上的木棚之中,倒头便睡。睡醒之时已是第二天中午,潦潦草草地吃了点东西后,白月溪走进了木棚,似笑非笑地对侯云山说:你跟我到西寨门附近转转!
侯云山跟着白月溪,在高低起伏的山路上走了半个时辰,来到一片竹林边。
白月溪坐在一块石头上歇脚,将一把短刀递给了侯云山,说:去竹林里给我砍两根竹子,我要做一根笛子!
侯云山接过短刀朝前走去,还没走到竹林里,一脚踩空掉进了一个陷井里,井壁光滑,深约一丈,宽约五尺。
白月溪站在井边,用低沉的声音对侯云山说:小伙子,你能不能活着从里边出来,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侯云山气急败坏地说:死也让我死个明白,你为啥要害我?
白月溪没等侯云山把话说完,就用柴草把井口盖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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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郭成志,男,生于1977年,河南省镇平县人,任教于镇平县一所偏远的农村小学。南阳市作家协会会员,出版有散文集《抚梦而歌》《长满青苔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