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江苏之四】高邮怀古
对我来说,认识高邮,是从汪曾祺开始的。
作为一个文学青年,汪老作为江苏的一个大家,曾经有过多次交往,而他的文字中论及故乡高邮的文章,是我最为喜欢的,因为文字简素朴实,有浓郁的乡土气息。
但第一次到高邮的时候,却不是因为文学,而是集邮的学术活动,九十年代随邮电部组织来此,考察中国邮政史上一个重要的内容:盂城邮驿。
在中国古代,驿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通讯联络地。其功能是比较综合的,概括起来大约有四个:第一个是邮传,这也是驿站最首要的功能,邮传类似当代的邮局职能。所以,也驿站是邮电的前身,是它的起源。其次是接待的功能,相当于现代的政府招待所,接待过往官员、各国使节等等。第三就是漕运的功能,高邮驿站濒临京杭大运河的,在明代,运河南北贯通,是当时的交通大动脉。古代的盂城驿就担负着南北漕运任务,运送粮食、运送食盐。最后,就是中途押解犯人,这也是当时驿站的一项特殊功能,相当于我们今天的看守所。
盂城驿在高邮市区南门大街馆驿巷内,始建于明洪武八年(1375年),但绝大部分建筑为清代重建。驿原规模宏大,除驿站本身的牌楼、照壁、鼓楼、厅房、库房、廊房、马房等外,临里运河堤有迎饯宾客的皇华厅,驿内有秦邮公馆,驿北有驿丞宅等房屋。由于历经战火、水灾等破坏,现尚有息厅、敞厅、后厅、秦邮公馆门楼、驿丞宅及监房等建筑;驿站东南有驿马饮水地的遗址。
盂城驿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它目前国内保存最为完好的邮驿,对研究中国邮政历史有着非常重要的史学价值。在国内,这样大规模的古驿实属少见,它对研究我国古代邮政史、交通史、水利史具有科学、艺术、历史和文物价值。
今年重访已经修复的古驿站,仍然能够感受其“皇华有堂,堂构峨峨,后寝渠渠,缭以周垣,启以高门,赭垩黝碧”的宏壮气势和兴旺景象。
在古老的驿站,我仔细阅读着“过客相逢应止宿,征途到此便为家”、“梅寄春风劳驿使,葭怀秋水托鸿邮”,这样的对联,它分明是当年驿站生活的写照,更让我感受在那交通不发达的古代,这“家书抵千金”的珍贵历史。
如今的盂城驿以旧址、文物、图片、表册等呈现了当年邮驿的实况,为研究我国古代邮驿制度和邮驿文化提供了重要的文物和实物见证,对于现在好多已经不再写信的人们来说,此处的历史记忆,更是一部写满乡情和岁月记录片。
走在春天细雨中的高邮,除去抒发怀古心情,我发现高邮不仅仅有盂城驿、汪曾祺和他笔下的双黄蛋。更是到了他文章记录不多的文游台。
在我眼中,文游台古城高邮的名片和标志性建筑,对一个想要了解古城历史的人来说,到了高邮,如果不去文游台,就等于没有到过高邮,就如同我们到北京没有逛过天安门广场一样。
文游台在高邮老城区东北角的土山上,此山说山实在不当,最多也是一个土堆而已,相对高度也就30米 ,远远地第一眼看见它时,真的有一些失望的感觉。
但是,就在穿过那座古老牌坊的瞬间,我就被它简单的古朴、充实的内容,吸引住了眼晴和定格了思维,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真的是名不虚传。
一千多年前的北宋太平兴国年间,道士李守坚看中这座土山古柏森森、环境清静,便在山上建了座东岳行宫,俗称“泰山庙”。庙内设泰山王神像,还有东宫娘娘、西宫娘娘。大殿两侧还设有七十二司,都是些泥塑木雕的神胎鬼像。供一些善男信女来焚香许愿、求签问卜。
那时不管这里的香火多么兴旺,充其量也不过是一座小小的庙宇而已,但到了北宋元丰年间,由于苏东坡、秦少游、孙莘老、王定国这四个流芳千年的文人,曾在这土山后面的庙台上煮酒论诗文,一下子就让此籍籍无名的小山,在中国文化的大地上有了名气,成了蜚声海内外的文人雅士心向往之地。
不得不说是苏轼和本地乡贤秦观在此的相会,让这座原本依附东岳大帝神韵的庙台,从此便独领风骚,成就后来历朝历代名人雅士纷纷登台,一瞻风采,并留下千古不朽的诗文。文游台古迹也就成了古秦邮八景之一。
如今,文游台西侧为明代建造的专为纪念秦观、苏轼、孙觉、王巩的古四贤祠,祠后便是幽静典雅的秦观读书台,再往西为“映翠园”“重光亭”等古典建筑。
文游台前为盍簪堂,四壁嵌有《秦邮帖》,乃清代嘉庆年间高邮知州师兆龙集苏东坡、黄庭坚、米元章、秦少游、赵子昂、董其昌等名家书法,由著名金石家钱泳勒刻而成,它具有较高的艺术价值。
游历在春天的古老高邮,细雨如同穿越时空的教科书一样,绵长的滴落在寻找岁月的记忆之中。高邮,一个历史和文化交集的古老之城,一个岁月和人文相融的时光之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