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缘为兵》【四六一】精美的白玉合子

小说《缘为兵》【四六一】精美的白玉合子

小说连载《缘为兵》（初稿）未完待续

图/文：梁佛心

爷爷一边儿包着饺子，一边儿跟项骏泽说着怎么用蒜杵子捣蒜，爷爷说：“要像你那样的话，一杵子下去，那蒜都得蹦出去。”项骏泽看着爷爷，仿佛在问：“那该怎么办哪？”爷爷说：“你先用右手把蒜杵子拿起来，再用左手拿一瓣儿蒜，搁到蒜窝子里。”项骏泽挺听话，往蒜窝子里搁了一瓣儿蒜。爷爷接着说：“好，你用左手手心儿捂住半拉蒜窝子，手指头按住了蒜窝子的边儿，把稳喽，行啦。把蒜杵子伸到蒜窝子里边儿去，把蒜窝子里的那瓣儿蒜碾碎了，再砸两下儿。”

项骏泽按着爷爷说的，一板一眼地做着。爷爷夸奖着项骏泽说：“挺好，就这样儿。再搁里一瓣儿蒜，照方儿抓药，就行了。最后，蒜都碾开了，再用蒜杵子慢慢儿砸砸，你看着那蒜烂糊儿了就齐活儿了。”项骏泽照着爷爷说的，站在爷爷旁边儿捣着蒜。陆军璞的饺子皮儿这会儿也擀完了，他跟爷爷说：“面都擀完了。”说着，就把搁着饺子皮儿的平盘儿拿到了爷爷跟前儿。

爷爷看了看平盘儿里的饺子皮儿说：“馅儿也没什么了，皮儿富余了，我包几个合子吧。”爷爷包完了饺子，又把饺子馅儿匀到三个饺子皮儿上，再用三个饺子皮儿把搁馅儿的小瓷盆儿擦了个干干净净。六个饺子皮儿包了三个合子，又捏上花边儿，码在盖单儿上。盖单儿上一圈儿又一圈儿的码放着元宝似的饺子，饺子包围着盖单儿当间儿那三个圆圆的合子。

这三个合子，是陆军璞和项骏泽站在爷爷旁边儿看着爷爷捏上的。只见爷爷长满粗厚膙子的大拇哥和二拇手指头，捏着合子柔软的面边儿。随着爷爷手指头的移动，展现在他们哥儿俩眼面前儿的有着精美花边儿的合子，简直就是一件儿白玉雕刻的寓意吉祥的工艺品。如此精美的合子，怎么能舍得吃了它哪！

爷爷拍拍两只手上的干面，说了一声儿：“齐活。”就把码满了饺子和合子的盖单儿，托起来，举到了西屋儿，放在了炕柜上。陆军璞把剩下的饺子皮儿捏成了一个小面团儿，用扫案板的炊帚，扫着大案板上的搏面。把大案板上的搏面扫进搁搏面的碗里以后，用那一小团儿包饺子剩下的面在案板上来回揉着，为的是蘸干净案板上的干面。

爷爷在大案板的一个角儿上，切了点儿葱花儿，用切菜刀搓起来，放进一个青花儿瓷的汤碗儿里，又打了三个鸡蛋。进西屋儿，打开封着的火炉子，坐上炒菜锅，倒上油，开始摊鸡蛋。葱花儿摊鸡蛋的香味儿，从西屋儿飘到了堂屋儿，陆军璞贪婪的吸允着这满屋的香气。是陆军璞太馋了哪，还是爷爷的鸡蛋摊的太香了哪？陆军璞都想不起来有多少日子，没吃过摊鸡蛋啦。那年月，炒菜油和鸡蛋都是定量供应的。

爷爷摊完了鸡蛋，让陆军璞把盖在水缸上的大案板挪开点儿，然后，把一个铁锅搁到锅台上，用水瓢从锅台旁边儿的水缸里往铁锅里舀着水。舀好了水，端起锅，坐到了西屋儿的火炉子上。项骏泽让爷爷看看蒜窝子里的蒜捣的行了吗，爷爷看了一眼，说：“嚯，真够烂糊儿的。不过吃饺子的醋蒜儿烂糊儿点儿好。”说着，爷爷就把捣好了的蒜，从蒜窝子里扒拉到一个小碗儿里，又倒进了一点儿醋，搁碗儿里一个白瓷勺儿，摆在了西屋儿靠墙儿放着的八仙桌子上。

陆军璞归置好了刚才在堂屋儿里包饺子的家伙什儿，拿着那个拌饺子馅儿的彩绘小瓷盆儿问爷爷：“爷爷，这个瓷盆儿是什么时候儿买的，真好。看着挺旧的，摸着挺舒服，不像别的瓷盆儿，摸着冰凉梆硬的。我刷完了，瞅瞅，好像还有油。我以为没刷干净哪，又刷了一遍，瞅瞅，还那样儿。瞅着像是有油，摸着又像有油又像没有油，拿屉布蹭蹭，什么都没有。奇了怪了，弄不好这是个宝贝。”

爷爷说：“谁知道那是什么时候儿的玩意儿啊，打我记事儿起，家喽就有这个东西，那时候儿这个小盆儿就这样儿，这个盆儿可有年头儿了。咱们家使东西在意（珍惜），家里的摆设儿没添过什么新的，手使的东西也是能凑合着用就接着用，也没置办过新的。你奶奶一进城，我一个人儿更得啦，除了吃饭喝酒和花电钱，没为别的花过一分钱。得了，你也别琢磨那个小盆儿啦。把那个小盆儿搁回去，在橱柜儿里拿三个小碟儿和三双筷子过来。”

陆军璞拿了筷子和小碟儿，走进西屋儿，摆在了桌子上，又从堂屋儿搬进来一把椅子。他问爷爷：“爷爷，就剩那么一小疙瘩儿面，您怎么不早点儿多包几个合子呀？”爷爷说：“这你就不懂了吧？这里有说道儿。”陆军璞说：“我还真是蛤蟆跳井——卟咚（不懂）啦……”